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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2月30日 星期日

“六四暴徒”获释后的苦难生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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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暴徒”获释后的苦难生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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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暴徒”获释后的苦难生活(一)

孙立勇 @ 2009-5-19 18:56 (作者授权维权网独家发布)

中国政治及宗教受难者后援会 孙立勇

前言:

20年来,“六四暴徒”群体承受了无尽的折磨与苦难,却很少得到国际社会的关怀与救助,这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20年来,众多当年的“六四暴徒”陆续走出监狱的大门回归社会,但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已经被社会所遗弃。他们就业的困难导致家庭关系的冷漠,以至情绪低落、沮丧、无奈、厌恶政治。他们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有个工作,尽早成个家,踏踏实实过好后半生,现在看来这些最朴素的想法对他们而言也成为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借纪念六四20周年之际,我们将把目前生活极为困难的“六四暴徒”的一些情况提供给大家。我们所提供的,只是这个群体苦难生活的冰山一角,我们愿意和海内外各位朋友一道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帮助他们。帮助他们,就是在帮助中国!帮助他们,就是在护卫我们心中的良知与正义!

亡羊补牢,尤未为晚。

1、孙宏先生

照片一:孙宏先生近照照片一:孙宏先生近照

照片二:孙宏先生被戒严部队士兵踢掉的两颗门牙照片二:孙宏先生被戒严部队士兵踢掉的两颗门牙

孙宏先生出生于1971年1月14日。1989年6月11日,孙宏被双井派出所及戒严部队从家中拘捕,当夜,二、三十个手持警棍、铁棍、枪托子、木棍的警察及士兵对他进行围殴,打了他十来分钟,最后,一个戒严部队士兵飞起一脚朝他脸上踢去,被打懵了的孙宏事后才知道自己的两颗门牙没了,究竟是吞下去了还是踢飞了,他也不知道;1990年5月4日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放火罪'对其判处死刑、缓期2年执行;2007年7月7日刑满释放。目前孙宏先生正在服剥夺政治权利7年的附加刑。

孙宏先生出狱至今已近两年,但一直没有正式工作,尽管他努力做了各种尝试,但都没有结果。如今孙宏依然靠父母的退休金维持生活,对于孙宏来说,补上两颗门牙一直是他最大的梦想。

孙宏先生的联系方式:86-13801094961

2、赵庆先生

照片:赵庆先生的左眼已经失明照片:赵庆先生的左眼已经失明

赵庆先生出生于1970年1月29日。1989年8月24日赵庆被北京市西城公安分局福绥境派出所拘捕,1990年2月9日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法院以'抢劫罪'判处其有期徒刑5年、以'放火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4年,数罪并罚合并执行18年,剥夺政治权利3年。2003年2月23日从北京第二监狱获释。

由于没有特长,出狱后的赵庆先是在一个私人印刷厂里跑业务,后来厂子经营不下去倒闭,他又去做公交车站维护员,直到06年10月,他的工作被别人挤了,他失业了。

2007年6月9日晚十时许,赵庆和一个朋友在新街口一个小饭馆吃饭,忽然进来三、四个人,要了几瓶啤酒便坐在他们身后喝起来,中间未出现任何摩擦,彼此也不认识。当赵庆和朋友结账后起身要走时,身后的几个人突然抄起酒瓶从他们身后抡向他们的眼睛,并反复用打碎的酒瓶猛刺他的眼睛——随后,凶手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当夜,整个左上眼皮脱落的赵庆被医生缝合20余针,拆线复查时,医生告诉了他诊断结果:左眼无光感。赵庆的左眼就这样失明了。接下来赵庆来到案发地厂桥派出所报案,接案警察让他描述凶手面貌特征,赵庆说这些人进来时没留意看,而且是从背后袭击的,根本无法描述。派出所警察说:如果你不能提供凶手特征,我们就无法立案。从案发到现在已经两年了,赵庆无数次去派出所询问案件调查结果,可派出所说既然没有立案,也就谈不上破案。

如今赵庆先生专职在家照顾瘫痪在床的父亲,偶尔在家门口溜达一圈,散散心,父母和他的生活全靠他父亲一人的1600元退休金维系(赵庆的母亲是家庭妇女,无业)。悲观、沮丧与无奈淹没了赵庆的五脏六腑——

赵庆先生的联系方式:86-10-80907576

3、高鸿卫先生

照片一:高鸿卫先生近照

照片一:高鸿卫先生近照

照片二:高鸿卫先生现居住房屋的漏雨屋顶

照片二:高鸿卫先生现居住房屋的漏雨屋顶

高鸿卫先生出生于1970年4月21日。1989年6月20日高鸿卫被拘捕,同年10月19日因'放火罪'被判处无期徒刑,2007年1月15日出狱,目前正在服剥夺政治权利8年的附加刑。

高鸿卫先生在坐牢期间患有高血压,2006年底临出狱前,患小肠梗阻,在北京监管局医院手术治疗,医生嘱其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

高鸿卫先生出狱至今已近两年半,他无数次寻找工作,均因无法出示'无犯罪记录'而失败。他的母亲1979年去世,父亲在1989年知道他被定为暴徒已被抓走的两天后也去世了。两年多来,举目无亲的高鸿卫守着父亲留下的4间小平房,自己住一间最破的,租出去3间,每间100元,每月收入300元。另外,在高鸿卫的反复申请下,'社区矫治办'从北京市司法局为他申请到半年的每月410元的补助(从1月到7月),高鸿卫还是挺满足的。

如今北京已进入夏季,高鸿卫开始犯愁了,就怕下雨,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高鸿卫家别的不多,就是脸盆多。

目前高鸿卫最大的心愿就是把房顶修缮一下,下雨也能睡个安稳觉。

高鸿卫先生的联系方式:86-13910763461

© 忘却他们无异于泯灭良知!关怀他们就是在救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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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徒 [65.49.2.*] @ 2009-5-19 20:52:54

热心的朋友祝您身体健康!我也是一名暴徒感谢您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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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武 [64.182.119.*] @ 2009-5-19 23:01:35

我的战友们,只要我武文建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停住嘴为暴徒们诉说。
我不是希望让大家可怜我们,我们不需要!我要的是:在中国,还有一个暴徒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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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武 [64.182.119.*] @ 2009-5-19 23:13:41

请不要跟我说民主,请不要跟我说人权,更不要跟我说什么“原始正义”!
我知道,关注64暴徒就是民主,关注64暴徒就是人权,64抗暴就是正义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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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武 [64.182.119.*] @ 2009-5-19 23:29:36

呼吁建立搜集全国因六四入狱人员网
8964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甚至有些人的生活根本没有悬念变好的可能。鉴于此,如国外某民运组织建立一个搜集、记录全国因六四入狱人员的网站,无论从对历史负责还是从人权的角度讲,都是有意义的。
建立此网的功能还有,有些六四刑满释放人员贫困潦倒,一有大病根本付不起医药费(我们在一起服刑的北京二监“暴徒”都没有医疗保险)。如有此网,可以呼吁各界人士为一些确实有困难的人给予帮助。
“天安门母亲”网总算是有了,尽管来的非常迟缓。六四事件如果没有普通入狱人员的记载资料,这段历史是不完整的;不对这些人员关注,就是一种冷酷的不人道。
共产党让这些六四普通入狱人员寒了心,国内外张嘴闭嘴谈民主人权的大中小明星们,你们别让这些人再寒心了。20年了,都改一改“光说不练”的臭毛病吧。
武文建
2009-4-22 于北京
来自:https://64.182.118.200:8010/blogs/w/archives/290999.a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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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张怀阳 [65.49.2.*] @ 2009-5-20 23:32:44

武哥:我给你的留言你看下,并删除下啊!20年前他们只是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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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笑社 [90.237.230.*] @ 2009-5-21 6:59:04

六四镇压受害者状况民间报告
http://taolun.info/index.php?topic=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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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汉王昊轩 [65.49.2.*] @ 2009-5-28 20:24:42

我准备找六四暴徒做个访谈,当然是给钱的,请和我联系

“六四暴徒”获释后的苦难生活(一)

2012年11月24日 星期六

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揭秘“六四”军队调动规模

 

《1989天安门事件二十周年祭》之八

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揭秘“六四”军队调动规模

一场没有武装对手的战争

【纪元2012年09月09日讯】1989年中共当局为了镇压学生运动,军队调动和投入的规模,远远超过了1962年的中印边境战争,也超过了1979年的中越边境战争,堪与1950年代的抗美援朝战争(西方称“韩战”)媲美。就军队调动和投入的规模而言,这几乎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只是这场战争没有武装的对手,所谓的对手只是和平请愿的学生和民众,他们绝大多数人手无寸铁,少数人手中的所谓“武器”,也仅仅只是石头、砖块、棍棒而已,根本无法与解放军戒严部队所拥有的步枪、冲锋枪、机枪相抗衡,更不要说装甲车、坦克了。中共当局和邓小平、杨尚昆等人确实也是完全按照战争时期的方式来行事的,从军队的调动到进军路线的安排,从通信联络方式,到启用部队临时代号等等。

“六四”血腥镇压事件发生之初,人们只注意到陆军第38集团军、陆军第27集团军等部队参与了血腥镇压行动,后来又发现空降兵第15军等部队也参与了。直到发现参与血腥镇压行动的部队竟然包括了14个陆军集团军、1个空降兵军,以及北京军区炮兵第14师、北京卫戍区警卫第1师和警卫第3师、天津警备区坦克第1师、武装警察部队北京市总队,不能不惊叹这场镇压行动的规模。

其实,时至今日人们所看到的还不是全貌,由邓小平拍板决定、杨尚昆具体执行、中央军委主导的“六四”血腥镇压行动,军队调动和投入的内幕尚未完全揭示。笔者虽然多年来一直在搜集资料,但手头的资料仍然极其有限,目前只能根据现有的资料做一些研究分析。

在中央军委的主导下,解放军的三大总部全力投入,基本的分工是,总参谋部负责解放军戒严部队的军事行动,总政治部负责解放军戒严部队的政治动员和宣传,总后勤部负责解放军戒严部队的后勤保障。

在当时解放军的七个大军区中,北京军区、沈阳军区、济南军区和南京军区奉命调动野战军主力部队进京,北京军区几乎是倾巢而出,属下的六个陆军集团军全部出动。其他三个大军区(兰州军区、武汉军区、广州军区)的部队虽然没有进京,但也奉命进入了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投入。

当时北京军区的司令员是周衣冰中将,政治委员是刘振华上将,副司令员是阎同茂中将、李来柱中将、齐连运少将和刘玉堤空军中将,副政治委员是陈培民中将,参谋长是邹玉琪少将,副参谋长是黄云桥少将和沈贻焱少将,政治部主任是张工少将,政治部副主任是刘存康少将和徐寿增少将,军事检察院检察长是李辉少将,后勤部部长是徐效武少将,后勤部政治委员是江修惠少将,后勤部副部长是李文健少将和李中仁少将,后勤部副政治委员是黄继述少将,后勤第6分部政治委员是阎福祥少将。

当时沈阳军区的司令员是刘精松中将,政治委员是宋克达中将,副司令员是朱敦法中将、石宝源少将和曹双明空军中将,副政治委员是李文卿中将,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是高克中将,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是王清涛少将(兼)和赵万福少将,参谋长是李海波中将,副参谋长是杨国屏少将和杨永春少将,政治部主任是戴学江少将,政治部副主任是白文仲少将和蔡公杰少将,后勤部部长是王吉人少将,后勤部副部长是芦光祖少将和唐作厚少将,后勤部参谋长是时根兴少将,后勤第4分部政治委员是修希德少将。

当时济南军区的司令员是李九龙中将,政治委员是宋清渭中将,副司令员是固辉中将、张志坚少将、马伟志中将、马辛春海军中将和林基贵空军中将,副政治委员是曹芃生少将,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是徐春阳中将,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是孙凯少将,办公室主任是郭文(王干)少将,参谋长是马伟志中将(兼),副参谋长是杨希振少将和郝保庆少将,政治部主任是姜福堂少将,政治部副主任是蔡仁山少将和袁守芳少将,后勤部部长是张宗林少将,后勤部政治委员是刘国福少将,后勤部副部长是王传武少将、何其祥少将和王宝书少将,后勤部副政治委员是王成山少将,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是张明山少将,后勤第9分部政治委员是赵孝起少将。

当时南京军区的司令员是向守志上将,政治委员是傅奎清中将,副司令员是郭涛中将、王成斌中将、聂奎聚海军中将和姜玉田空军中将,副政治委员是史玉孝中将,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是张明中将,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是王永明少将(兼),参谋长是刘伦贤少将,副参谋长是郑炳清少将,政治部主任是于永波中将,政治部副主任是王永明少将和洪家德少将,后勤部部长是王太岚少将,后勤部政治委员是韦宇少将,后勤部副部长是赵振绪少将和刘礼贵少将。

为了统一指挥奉命进京的解放军戒严部队,在中央军委的主导下设立了解放军戒严部队指挥部,由中央军委委员、中央军委副秘书长刘华清担任总指挥,中央军委委员、解放军总参谋长迟浩田和北京军区司令员周衣冰担任副总指挥。

奉中央军委之命,北京军区、济南军区、沈阳军区和南京军区各自专门成立了以一位军区副司令员和一位军区副政治委员为首组成的戒严指挥部(组),随同执行北京戒严任务的部队进京,实施战争时期的所谓“靠前指挥”。目前搜集到的资料显示,北京军区戒严指挥部(组)由军区副司令员齐连运少将、军区副政治委员陈培民中将、军区政治部副主任刘存康少将、军区训练部王部长等人率领,济南军区戒严指挥部(组)由军区副司令员固辉中将等人率领,沈阳军区戒严指挥部(组)由军区副司令员朱敦法中将、军区后勤部副部长芦光祖少将等人率领,南京军区戒严指挥部(组)由军区副司令员郭涛中将、军区副政治委员史玉孝中将等人率领。

进京部队的军、师一级,也都按照战争时期的规定和惯例,设立了前进指挥部、基本指挥部和后方指挥部。负责解放军戒严部队军事行动的解放军总参谋部,其属下的各兵种、各部门全力动员。解放军总参谋部通信兵部会同北京军区和北京卫戍区的通信部门,负责解放军戒严部队的通信联络工作。李云生少将时任解放军总参谋部通信兵部部长。

解放军总参谋部陆军航空兵部负责解放军戒严部队的运输交通,在北京市区地面交通受到学生和市民阻断的情况下,动用军用直升机为解放军戒严部队运送军用装备物资,解决紧急交通问题,空降兵第15军副军长左印生等解放军戒严部队的高级军官到上级机关接受任务,来回都是乘坐军用直升机。

解放军总参谋部测绘总局紧急为解放军戒严部队提供北京市区军事地图。1989年6月1日,测绘总局地图供应办公室正在值班的参谋梁策少校接到一个紧急电话:“我是戒严部队前指(前进指挥部),我们奉命即将开进天安门广场,一天后急需大比例尺北京市区及近郊图。”按常规作业,这样一张图需要2个月时间,而眼下一天之内就要限期交付。测绘总局局长崔世芳少将表示:目前,我们的党和国家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各个工序的测绘官兵都要听从指挥,鼎力相助,尽力尽责,一拼到底!副局长孙秀文少将表示:解放军戒严部队从北京城的各个路口推进的目标是天安门广场,我们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要保质保量按时绘制出以天安门广场为座标中心的北京市区地图及近郊地图。副局长张振干大校作了具体分工。

在测绘总局紧急工作会议上,与会的测量制印处处长俞兆祥、办公室主任穆朝义、地图供应处处长何水强、参谋郑玉贤、董文俊、王小同、梁策等人纷纷提出见解,一种快速制印的决策终于形成:第一,分割法。把原来的一大幅北京市区图中的4个平幅图分割成18块,可由18人同时分头绘制。第二,取舍法。把地图内诸如山区、丘陵等地貌舍去,突出诸如居民地、道路、桥梁等地物,以便于解放军戒严部队一目了然地从图上找到快速挺进的路线。第三,减色法。将原有6种颜色的地图内容合并为4种颜色,可由4色印刷机一次印成,减少一次套印,提高速度一倍。就这样,6月2日清晨,地图付印完毕,由第3图库助理员韩百民押运到解放军戒严部队指挥部(参见《座标中心,在天安门广场》一文,作者:少校参谋梁策,见于《戒严一日》一书下集第17页)。

解放军总后勤部为了提高后勤保障的效率,打破惯例,越过大军区一级,直接将军用物资发放到各进京部队。

为了加强保密,解放军戒严部队一律按照战争时期的规定,舍弃原来的部队代号,临时启用新的部队代号。临时部队代号的启用,导致许多在开进中失散的官兵无法找到自己的部队,因为就连负责通信联络的解放军总参谋部通信台、北京卫戍区通信台的接线员,一时之间都无法弄清楚临时部队代号与原来部队代号的对应关系。

在天安门广场清场行动展开之前,解放军戒严部队指挥部特意成立了前进指挥部和清场指挥部。前进指挥部设立在西长安街上的军事博物馆。清场指挥部设立在紧邻天安门广场的人民大会堂,由解放军戒严部队指挥部副总指挥、北京军区司令员周衣冰、北京军区政治委员刘振华等人坐镇指挥。

在北京戒严这场超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中,解放军海陆空三军唯一没有参与的就是海军。海军并不是无兵可调,除了水面舰艇部队和航空兵,当时拥有两个海军陆战旅。海军陆战旅与空军的空降兵第15军一样,属于解放军最精锐的特种部队,平常轻易不会动用。问题是,既然连空降兵第15军都已被调动,为什么仍然不动用海军陆战旅?有人说,海军不被信任,所以没有调动海军部队进京。晓冲在题为《“五•一九”戒严的几件事》(刊登在香港《解放》月刊1989年10月号)的文章中,引用了一位解放军高级军官对他亲口所讲的一段话:“当时海军上层军官一致反对戒严。而且海军官兵文化层次高,见多识广,不会盲从。当时杨尚昆他们认为海军非常不稳,海军总部被派去的陆军看守,故有陆军接管了海军之说。”晓冲的这个说法需要旁证,目前见不到有关海军将领因为反对北京戒严而遭处理的资料。

当时海军的司令员是张连忠海军中将,政治委员是李耀文海军上将,副司令员是李景海军中将、张序三海军中将、陈明山海军中将和邢永宁海军中将,副政治委员是魏金山海军中将,司令部参谋长是张序三海军中将(兼),副参谋长是石天定海军少将、王祖尧海军少将和张予三海军少将,政治部主任是佟国荣海军中将,政治部副主任是杜果海军少将、周坤仁海军少将和郝万明海军少将。当时的空军司令员是王海空军上将,政治委员是朱光空军中将。

——转载自《中国人权双周刊》

(责任编辑:谢东延)

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揭秘“六四”军队调动规模 - 纪元

【史海】六四拒屠杀 28军被中共消声匿迹

 

图:此照片为1989年夏244团北京戒严时,28集团军政委张明春(前排左三)在师政委俞深盛(前排左二)的陪同下,与部分团领导合影。前排左一:团政委任宗刚;前排左四:团长彭照杉。后排由左至右依次为:二营营长徐福利;干部科长王国志;一营政教张立桂;干部股长田学东;参谋长牛正道;一营营长姚立华;政治处副主任赵贵春;干部处干事李敏。(网络图片)

【史海】六四拒屠杀 28军被中共消声匿迹

文:吴仁华

【2012年11月23日讯】一九八九年北京戒严时,第二十八集团军隶属北京军区,军部驻地在山西省大同市,部队代号是五一三六一。何燕然少将任军长,张明春少将任军政委,杜东海少将任副军长,杨惠川大校任军副政委,邱金凯大校任军参谋长,苏云大校任军政治部主任。

第二十八集团军是首批奉命进京执行戒严任务的部队,但在中国官方有关“平息反革命暴乱”的宣传资料中,该集团军不见踪影,被中共当局和邓小平,杨尚昆等人视为表现最差的一支部队。该集团军没有所属部队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或记功,也没有官兵成为“共和国卫士”。

一、受阻于木樨地桥头

一九八九年五月十八日,第二十八集团军接到进京执行戒严任务的预先号令。军长何燕然,军政委张明春,军参谋长邱金凯等人组成集团军前进指挥部,率领进京部队。翌日,该集团军进京部队全副武装,乘坐装甲车,军用卡车,吉普车,沿京原公路(北京市──太原市)向北京开进。

六月三日,第二十八集团军接到戒严指挥部命令:部队立即向天安门广场开进,参加清场行动当天傍晚,在军长何燕然,军政委张明春率领下,全体官兵全副武装乘车从北京市延庆县临时驻地出发,向北京城开进。一路上不断受到民众的强力阻拦,开进艰难,行动迟缓,没能按预定时间进入北京城。

六月四日清晨,部队车队才进入北京城,沿西长安街向广场进发。这时,广场清场行动已结束。由于第三十八集团军于六月三日夜晚至六月四日凌晨在西长安街大开杀戒,加上坦克师刚在六部口制造了追轧学生撤离队伍惨案,数万愤怒的民众聚集在西长安街上抗议,源源不断地有民众闻讯赶来声援。

第二十八集团军车队抵达西长安街木樨地一带,时间大约是六月四日清晨七点钟,正遇上抗议高潮,男女老少悲愤不已,部队车队陷于人海之中,停滞不前。

西长安街上血腥镇压后的景象令官兵们感到震惊,处处可见路障,但大都已被坦克,装甲车轧扁,或被冲撞得东倒西歪;焚烧过后的公共汽车残骸四处分布,砖石碎块遍地;道路两边的楼房墙上弹孔累累,地铁站的玻璃上也有许多弹孔,不少玻璃碎裂了。

第二十八集团军先头团的车辆受阻于木樨地桥头西侧地段,起初曾经试图突围,但未成功。清晨七点钟过后,开始有愤怒的民众焚烧装甲车,几辆装甲车被点燃。一群民众爬上一辆装甲车,揭开盖子,叫车内的官兵出来,但官兵不肯听从,十几个民众将官兵一一拽出来,另有一些民众拥上去殴打,官兵拚命逃跑,一些民众紧追不放。

在场学生站出来阻拦,高喊:“不要打不能打!”并与一些市民组成警戒线,形成一个“保护圈”,让官兵们集中坐在其中,这些学生和市民一面阻止人们殴打官兵,一面向官兵讲述发生屠杀情景,惊魂甫定的官兵默默倾听学生和市民的悲愤叙述听着听着,有的官兵终于忍不住插话说:“真想不到是这样,真是太惨了!”

其他装甲车,军用卡车上的官兵基本上没挨打,一些官兵下车后很快进入了学生和市民自动形成的“保护圈”。很多枪支落到了民众手里,卸掉子弹夹后交给在场的学生,学生又还给“保护圈”中的官兵。

围堵的民众数不胜数,庞大的部队车队虽然延续好几里地,但仍陷入人海之中。民众不分男女老少,将每一辆军车团团围住,纷纷叙述军队屠杀情景,许多人泣不成声。一开始,官兵们大多不相信发生屠杀,强调“人民军队绝不会向人民群众开枪”。于是,一些年轻人跑到附近的复兴医院,高喊着:“要血衣,要血衣,二十八军官兵不相信军队会向群众开枪。”复兴医院是收留死伤者最多的医院之一,医院从里到外,血迹斑斑。

二、整个部队失去控制

人们将从复兴医院拿到的血衣展示给官兵们看,血的事实震撼了整个二十八集团军,军心涣散,许多士兵气愤地撕掉领章,扯下帽徽,有士兵把枪支扔进护城河。靠近木樨地立交桥有七,八十辆军车,官兵全都下了车,弃车而不顾,倾听民众述说,整个部队失去控制。

上午十点钟左右,愤怒的民众又开始焚烧装甲车和军用卡车,官兵们不但不予以制止,甚至有官兵主动传授快速点燃装甲车的方法。被点燃的装甲车,军用卡车越来越多,一时间,从木樨地到军事博物馆的路段上火光熊熊。第二十八集团军总共被烧毁了七十四辆军车,包括三十一辆装甲车和二辆通讯电台车,是军车被烧最多的一支戒严部队。

约中午十二点三十分,戒严部队指挥部总指挥刘华清指令空军司令员王海派遣一架军用直升机,飞到木樨地至军事博物馆路段上空,用高音喇叭向停滞不前的第二十八集团军部队呼喊:“军委首长有令,军队不能受阻,受阻坚决反击!”

这实际上是在下达开枪命令。军用直升机盘旋不去,重复广播中央军委命令,但第二十八集团军部队置之不理,没有再前进一步。民众与官兵相处得越来越友好,交换了许多情况,一些官兵打开枪膛给民众看,里面没有子弹。不少民众主动给官兵送来了食物和饮料。

到了下午五点钟,第二十八集团军部队全部撤走了,有一部份撤入了附近的军事博物馆。在所有的戒严部队中,第二十八集团军是唯一一支成建制没有抵达上级所指定的戒严执勤位置的部队。

三、消极抗命:集体承担责任

第二十八集团军是在军长何燕然,军政委张明春带领下消极抗命的。“六四”事件后,中共当局对第二十八集团军进行了历时半年的清查整顿。一九八九年十一月,军一级指挥官均被调离野战军部队,何燕然降职调任安徽省军区副司令员,张明春降职调任吉林省军区副政委,参谋长邱金凯调任贵州省军区参谋长。

相较于第三十八集团军军长徐勤先,何燕然等人所受处分显然较轻,原因主要有二:其一,徐勤先是以“抗拒执行命令”的罪名处罚,何燕然等人则是以“执行命令不力”的理由处分;其二,徐勤先独自承担责任,第三十八集团军无人与他分担责任,何燕然等人则是集体承担责任,整个集团军领导层扛起责任,无人推卸责任。

目前所知,在清查整顿过程中表现不佳的军、师级军官只有步兵第八十二师师长林尊龙,后来升任第二十七集团军参谋长。

(来源:动向杂志;责任编辑:郗古韵)

【史海】六四拒屠杀 28军被中共消声匿迹 - 纪元

2012年11月22日 星期四

【史海】6.4戒严部队开枪清场之后的暴行

 

解放军戒严部队在执行天安门广场清场过程中开枪杀人,动用坦克、装甲车碾轧的暴行,大都已经为外界所知,但是,解放军戒严部队在完成天安门广场清场任务以后的暴行,还不太为外界所知,也很少有研究者注意到这一问题。

在天安门广场清场行动结束之后,各解放军戒严部队分头进驻北京市公安局各公安分局、公安派出所,主导抓捕“暴徒”、“动乱分子”和“非法组织成员”的工作。抓捕“暴徒”、“动乱分子”和“非法组织成员”,成了解放军戒严部队的一项主要任务。

中共当局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不信任北京市的公安警察,他们了解情况,普遍同情学生运动,完全依靠他们,不可能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另一方面是为了满足解放军戒严部队官兵泄愤报复的心理需求,并为他们提供立功受奖的机会。

各解放军戒严部队官兵在抓捕“暴徒”、“动乱分子”和“非法组织成员”的过程中,普遍存在滥用暴力的情况,对被捕者不分青红皂白地用枪托、木棒予以毒打,导致不少被捕者死亡或伤残。

1989年6月4日,也就是在天安门广场清场行动刚刚结束的时候,解放军戒严部队军人已经开始对被捕的民众施行暴行,大量在清场前后被捕的民众在天安门广场、劳动人民文化宫遭到毒打,许多人受伤致残,山西大学电脑系学生高旭就是其中之一。1989年6月4日清晨5点30分过后,高旭本来已经随着学生队伍一起撤离了天安门广场,但由于有一个同学遗留了照相机,他于是自告奋勇返回去取,结果遭到解放军戒严部队的拘捕。高旭同其他被拘捕的八个人,全都被紧紧地捆绑在人民大会堂东大门外的柱子上。解放军戒严部队的军人用枪托没头没脑地砸他们,用点燃的烟头烫他们,把他们当成了泄愤的靶子。之后,他们被转送到劳动人民文化宫关押,进去的时候每个人又遭受了一顿“杀威棒”,全都被打得昏死过去,用冷水浇醒后继续再打。残酷的摧残,使得高旭遗留了严重的脑震荡后遗症,一只眼睛几乎失明,脑部时时出现绞痛,每天都要靠服用止痛药度日。(注释1)

1989年9、10月间,笔者在北京暗地调查被捕者情况,了解到不少被捕者遭到解放军戒严部队军人毒打的案例。在北京市海淀区公安分局,进驻的第24集团军部队军人,将10多名被捕的北京体育学院(现为北京体育大学)学生视为“暴徒”,吊起来毒打,打得他们伤痕累累。北京体育学院的学生身强力壮,许多人在学生运动期间担任特别纠察任务,或作为学生领袖的“贴身保镖”。

在中国官方的宣传资料中,可以见到大量有关解放军戒严部队抓捕“暴徒”、“动乱分子”和“非法组织成员”的“赫赫成果”,随手就可以举出许多例子。

第40集团军步兵第118师“为了除恶务尽,确保首都的长治久安,他们又投入了一场新的战斗——配合公安机关抓暴徒。抓获动暴乱分子和进行打、砸、抢、烧、杀及流氓犯罪活动的暴徒531名。”(注释2)

第39集团军步兵第116师第347团特务连,在短短数天内抓获“暴徒”73人。

第65集团军步兵第193师于1989年6月中旬撤离天安门广场,进驻北京市海淀区,除了执行戒严执勤任务之外,全师官兵多次配合北京市海淀区公安部门追捕“暴徒”和“非法组织”成员,共同抓获了131名“暴徒”。

第24集团军步兵第70师步兵第208团于1989年6月中旬调防到北京市海淀区中关村,配合公安机关抓获“暴徒”、“动乱分子”和“非法组织成员”256名,缴获一批枪支弹药。守备第7旅从1989年6月11日到7月底,抓捕“暴徒”79名。

北京军区炮兵第14师配合北京市公安人员设卡盘查,9次派出应急分队端“黑窝”,共抓获、收审非法组织骨干、打砸抢分子62人;查获携带反动宣传品、军用物资、凶器、子弹等非法分子1,106人;收缴反革命传单、录像带等25,000余份,军用品、凶器、枪弹358件。

第65集团军步兵第193师步兵第579团组成搜捕队,第2营营长刘阁云担任搜捕队队长,十二次出动擒拿“暴徒”,刘阁云事后获“共和国卫士”荣誉称号。

第26集团军步兵第138师步兵第412团于1989年6月5日组成防暴突击队,由第2营第5连连长袁荣华上尉担任队长,袁荣华在传达团指挥官的指示精神时说:“同志们,上级赋予我连担任团的防暴突击队,配合永外派出所开展抓暴徒、端黑窝的斗争。这是团党委对我连的高度信任。同志们,平息首都反革命暴乱虽然取得了初步胜利,但是,一小撮暴徒贼心不死,我们要发扬不怕疲劳,连续作战的精神,斩草除根,坚决把他们消灭干净,为保卫共和国再立新功!”全连官兵听说要抓暴徒,群情激昂,人人摩拳擦掌,决心大干一场。在以后的10多天,袁荣华带领20名防暴队员,夜行昼宿,配合永外派出所抓获暴徒82名。(注释3)

第54集团军步兵第127师步兵第380团在天安门广场清场行动结束后,奉命进驻天坛公园部署,配合公安部门广泛开展“抓暴徒、端黑窝”行动,狠狠打击隐蔽起来的“暴徒”和“反动组织成员”,彻底平息反革命暴乱。

从上述资料可见,在天安门广场清场行动结束以后,解放军戒严部队分头进驻北京市各地,名义上是配合北京市公安部门工作,实际上是监督北京市公安部门,主导主导抓捕“暴徒”、“动乱分子”和“非法组织成员”的工作。

在天安门广场清场行动结束以后展开的大搜捕行动,有大批的民众被捕,由于解放军戒严部队官兵主导抓捕工作,滥捕、毒打事件层出不穷,由解放军戒严部队移交给公安部门处理的被捕者,许多人伤痕累累,有的伤势很重。这种情况,连北京市公安部门都看不下去了,向上级反映情况,甚至表示,情况如果没有改善,不再接收解放军戒严部队移交的被捕者。

中共当局在六四血腥镇压事件后曾设立检举电话、信箱,鼓励人们检举“暴徒”、“动乱分子”和“非法组织成员”,许多不满血腥镇压行动的北京民众,藉机将支持血腥镇压行动的人作为“暴徒”、“动乱分子”予以检举。这些人一落入不分青红皂白的解放军戒严部队官兵手中,照例先遭受一顿毒打,等到有机会张口分辨,早已是伤痕累累。

(注释1)参见尹进题为《六四凡人小事——记山西八九民运小人物》的文章,刊载于美国网络中文杂志《华夏文摘》文库。

(注释2)参见《“虎师”重返京华路——记荣立集体二等功的某师》,刊载于《共和国卫士——首都戒严部队英雄模范事迹汇编》一书。

(注释3)参见《子夜雄歌——记获“共和国卫士”荣誉称号的某部连长袁荣华》一文,刊载于《共和国卫士——首都戒严部队英雄模范事迹汇编》一书。

(来源:中国人权双周刊;作者:吴仁华;责任编辑:李文慧)

【史海】6.4戒严部队开枪清场之后的暴行 - 大元

2012年9月20日 星期四

反日变反共 纪念64标语现身 便衣蜂拥而上 13图

 

北京日本驻华使馆外高举毛泽东照,喊着向日本宣战的人群中,惟独一名少女举着不一样的标语:“战争地震水灾我们都过去了,这不是法西斯,我们的领土从不是靠打砸抢烧,这不是文革……”但很快被一个中年男子抢来撕毁。有网民通过邮件向《苹果》爆料称,昨吉林世纪广场的纪念九.一八反日游行示威中,一男子举起写的是“年年纪念918然而64呢”的纸牌,迅速遭示威人群中的便衣按下并搜身,没收了随身物品及其他几张海报。


“给我三千城管兵,一定收回钓鱼岛,给我五百贪腐官,保证吃垮小日本。”大陆政府煽动反日达到政治目的的把戏毫无新意,但此次游行中的一些标语却令人会心微笑,更有人在保钓标语中植入对中共内政的意见,展示出“标语上的中国”。

标语上的中国

“抵制日货”是喊了百年口号,“核爆日本”现代化得多,而像“强拆日本”这种标语,则只有结合当今大陆现状才能理解。昨日九.一八事件81周年,全国逾百城市再有反日游行。虽说是“被圈养的反日爱国游行”,平时根本不获准游行示威的大陆公民见缝插针,在保钓标语中植入对内政的诉求,如有杭州民众举牌:“先废劳教再保钓,以防保完被劳教”。

标语上的中国
另类标语

标语上的中国
另类标语

“年年纪念918然而64呢”

有一位伯伯将这几句话写在自家店前的一块黑板上:“没医保,没社保,心中要有钓鱼岛;就算政府不要养老,也要收复钓鱼岛;没物权,没人权,钓鱼岛上争主权;买不起房,修不起坟,寸土不让日本人。”照片昨在微博被疯狂转载,引起了很多共鸣。而这种反映中国社会的大实话却不为当局所喜见,很快就被微博删个干净。留下那些诸如“干死日本人”、“日本人与狗不准内进”,甚至“爱日AV女,更爱钓鱼岛”的种种恶俗的表态。

在街头,不同举牌者也有实力高下,北京日本驻华使馆外高举毛泽东照,喊着向日本宣战的人群中,惟独一名少女举着不一样的标语:“战争地震水灾我们都过去了,这不是法西斯,我们的领土从不是靠打砸抢烧,这不是文革……”但很快被一个中年男子抢来撕毁。有网民通过邮件向《苹果》爆料称,昨吉林世纪广场的纪念九.一八反日游行示威中,一男子举起写的是“年年纪念918然而64呢”的纸牌,迅速遭示威人群中的便衣按下并搜身,没收了随身物品及其他几张海报。

大陆一军事网站昨发出令人心惊的呼吁:如果看见反日主题游行活动中有打出诸如“自由、人权、民主、宪政和政改”标语的“别有用心者”,应“扯掉标语,把他们踢出游行队伍,把他们当成日货一样,砸了”!

标语上的中国

民众“给我三千城管兵,一定收回钓鱼岛”的标语,语带双关,反映社会现实。同场更出现青天白日满地红旗。

反日示威另类标语

“强拆日本!”
“哪怕华夏满地坟,也要杀光日本人。”
“先废劳教再保钓,以防保完被劳教。”
“给我三千城管兵,一定收回钓鱼岛,给我五百贪腐官,保证吃垮小日本。”
“哪怕喝遍地沟油,也要挥刀斩日寇;哪怕顿顿瘦肉精,也要出兵灭东瀛。”
“没医保,没社保,心中要有钓鱼岛;就算政府不要养老,也要收复钓鱼岛;没物权,没人权,钓鱼岛上争主权;买不起房,修不起坟,寸土不让日本人。”

苹果日报


http://t2.qpic.cn/mblogpic/d419b30e54e94e5c0826/460

腾讯刘彦伟:在这种阵势的军警面前能这么威风的老百姓,大概除了当年那个站在坦克前的人,再没有过了吧?

游行队伍中也出现了部分结合当下时事平时被打压的另类反讽的标语口号,被网民称作高级黑。其中有的是抵制台湾品牌“康师傅”,因为此前政法委书记周永康被民众取外号叫康师傅,康师傅随后也变成了敏感词。民众解读这是在讽刺周永康。此外中国的种种社会问题也出现在这一次反日游行的标语当中。例如温州的街头标语“给我三千城管兵,一定收回钓鱼岛,给我五百贪腐官,保证吃垮小日本"。又例如“哪怕养老没人管,也要占领富士山”。地沟油、毒奶粉、瘦肉精、毒胶囊等都被写入标语当中。
山东维权律师刘卫国告诉RFA记者:我感觉说微博的力量还是很大的,把不好的势头都已经压制住了。这显示了民间的力量。官方想一手垄断舆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反日变反共 纪念64标语现身 便衣蜂拥而上 13图-【反日,反共,标语,纪念64】 阿波罗新闻网

2012年9月10日 星期一

恶搞中国 :个人学运回忆录-----我的一九八九


  • SpoofChina張貼於 恶搞中国 - 1 年前
    这个时候我又听说丰台堵军车前线需要人手,于是又赶往离六里桥不远的丰台。到了那里发现:在一条仅能容下最多两辆车对开的长巷子,居然有几十辆履带装甲车(没有坦克)被学生堵住无法前进,天知道这支装甲车队为什么放着大道不走,却非要穿过这条窄巷。 我看到在巷子口搭着一顶帐篷,里面坐着几位学生,个个都是面色难看、心力交瘁的样子。我和他们简单交流了一下,一位看似领头的男同学很有些郁闷地向我抱怨:“好几天了也没人来顶我们,军车...
  • SpoofChina張貼於 恶搞中国 - 1 年前
    接下来几天形势仍然万分紧张,广场同学一边被不少军队老帅老将反对戒严的消息(事后证明真假参半)所鼓舞,一边则被据说李鹏刚刚做出的一套杀气腾腾镇压部署弄得忐忑不安----这套所谓镇压部署一共有四条,听上去很象真有其事,事隔多年,我只记得其中三条: 一、不惜杀二十万人换二十年稳定(臭名昭著的一句话,但现在一般公认并非出自李鹏之口,而是姚依林的女婿、下届总理的热门人选王岐山当时私下所说); 二、首都各大监狱全部腾空...
  • SpoofChina張貼於 恶搞中国 - 1 年前
    就这样89年5月20日这天我主要仍呆在对外经贸大学的那条纠察线里,直到下午晚些的时候,才碰见我们学校的同学,知道我校头天晚上被劝离开广场的同学们很多又回来了。这时我呆在别人的纠察队里多少已经有些寂寞,加上24小时没合眼,就决定回自己学校的营地去。那时“离队”也不用通报请假什么的,和两边同学交代一下拔腿就是。。。 我回到学校的营地才第一次有机会看清其具体位置(头晚到时太暗):原来就在广场西北 侧大致面对人大会...
  • SpoofChina張貼於 恶搞中国 - 1 年前
    天渐渐地亮了,我们经历了整夜的紧张担忧和兴奋,在得知北京市民已经帮我们把军车全部堵在了广场至少十公里之外的消息后,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虽然白天镇压仍可能随时发生,但毕竟我们不再有黑夜时的恐惧、以及与广场外世界隔绝的孤独。 这个时候,我感觉最要命的就是冷了。虽然太阳已经渐渐升起,但广场气温仍然比零度高不了多少,我随身只带了一件夹克,又兴奋了一晚上,这时体力精力下降, 实在抵挡不住那股子寒气,直冻得浑身打战。...
  • SpoofChina張貼於 恶搞中国 - 1 年前
    一、 不要被@cxzj或@mozhixu 等所误导:八九年5.18-5.21几天,根本不存在所谓因绝食结束、“绝食团撤离”(这表述本身就错)而导致广场人气和市民支持下降的情况!本人那时一直在广场,亲眼目睹全过程,知道那几天堪称整个八九民运人气最旺、士气最高、民心最齐、中共最惊慌失措的几天。 二、 说当年学生没料到会开枪是完全错误的,因为5.19宣布戒严之后广场最流行的传言就是“杀二十万人换二十年稳定”,...
  • SpoofChina張貼於 恶搞中国 - 1 年前
    22年前的现在,也就是5月18日晚上,我正和同学们一起挤在奔赴北京的火车上。。。19日凌晨,当趴在桌上的我从睡梦中醒来,正巧列车停靠在泰安车站, 拔地而起的泰山历历可见。那是爱山之我第一次目睹泰山的雄伟。这个时候收音机则不断传来北京的最新消息,看来形势正越来越紧张。。。 同车厢的虽然都是同校的同学,但除了自治会的L同行之外,我好象一个人也不认识,似乎低年级居多。这时我想增加点影响力,就开始给大家传阅我上车前...
  • SpoofChina張貼於 恶搞中国 - 1 年前
    最后我们这所有光荣学运传统的高校,居然一直拖到5月中还没能走上街头。大家好不容易第一次冲出校门,还是因为一些本地高校带队伍到我校转了一圈号称要推 老大哥一把,我在内很多同学才跟着过了把瘾。我校学潮的姗姗来迟,是因为几年前的整肃不仅大伤了元气,更增加了所有人对“别再伤了学校”的顾虑。 虽然是别的学校队伍领着大家在八九年第一次上街,我们还是很高兴,喊着口号走了很久也一点不觉得累。中间停下来在马路中短暂静坐时,我...
  • SpoofChina張貼於 恶搞中国 - 1 年前
    由于不久前曾遭打压的特殊原因,我们这个在外地的全国著名高校直到5月16日还全无上街动作,只是之前靠着我们一些参加过八六学潮“死不改悔”的学生办沙龙、开讨论会、突然贴出大字报让校方措手不及等方式,慢慢把气氛煽了起来,形成了校内“民主墙”。。。 当时有些事情很不好推动,不是因为同学们胆小,而是因为大家都爱校至深,担心学校一动就会再遭整肃大伤元气。同时包括我在内因为曾经被蛇咬,多少有些丧失 了革命乐观主义,因此根...

2012年9月9日 星期日

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揭秘“六四”军队调动规模

真相: 一场大规模的战争——揭秘“六四”军队调动规模:

.1989年中共当局为了镇压学生运动,军队调动和投入的规模,远远超过了1962年的中印边境战争,也超过了1979年的中越边境战争,堪与1950年代的抗美援朝战争(西方称"韩战")媲美。就军队调动和投入的规模而言,这几乎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争,只是这场战争没有武装的对手,所谓的对手只是和平请愿的学生和民众,他们绝大多数人手无寸铁,少数人手中的所谓"武器",也仅仅只是石头、砖块、棍棒而已,根本无法与解放军戒严部队所拥有的步枪、冲锋枪、机枪相抗衡,更不要说装甲车、坦克了。中共当局和邓小平、杨尚昆等人确实也是完全按照战争时期的方式来行事的,从军队的调动到进军路线的安排,从通信联络方式,到启用部队临时代号,等等。
"六四"血腥镇压事件发生之初,人们只注意到陆军第38集团军、陆军第27集团军等部队参与了血腥镇压行动,后来又发现空降兵第15军等部队也参与了。直到发现参与血腥镇压行动的部队竟然包括了14个陆军集团军、1个空降兵军,以及北京军区炮兵第14师、北京卫戍区警卫第1师和警卫第3师、天津警备区坦克第1师、武装警察部队北京市总队,不能不惊叹这场镇压行动的规模。
其实,时至今日人们所看到的还不是全貌,由邓小平拍板决定、杨尚昆具体执行、中央军委主导的"六四"血腥镇压行动,军队调动和投入的内幕尚未完全揭示。笔者虽然多年来一直在搜集资料,但手头的资料仍然极其有限,目前只能根据现有的资料做一些研究分析。
在中央军委的主导下,解放军的三大总部全力投入,基本的分工是,总参谋部负责解放军戒严部队的军事行动,总政治部负责解放军戒严部队的政治动员和宣传,总后勤部负责解放军戒严部队的后勤保障。
在当时解放军的七个大军区中,北京军区、沈阳军区、济南军区和南京军区奉命调动野战军主力部队进京,北京军区几乎是倾巢而出,属下的六个陆军集团军全部出动。其他三个大军区(兰州军区、武汉军区、广州军区)的部队虽然没有进京,但也奉命进入了战备状态,随时准备投入。
当时北京军区的司令员是周衣冰中将,政治委员是刘振华上将,副司令员是阎同茂中将、李来柱中将、齐连运少将和刘玉堤空军中将,副政治委员是陈培民中将,参谋长是邹玉琪少将,副参谋长是黄云桥少将和沈贻焱少将,政治部主任是张工少将,政治部副主任是刘存康少将和徐寿增少将,军事检察院检察长是李辉少将,后勤部部长是徐效武少将,后勤部政治委员是江修惠少将,后勤部副部长是李文健少将和李中仁少将,后勤部副政治委员是黄继述少将,后勤第6分部政治委员是阎福祥少将。
当时沈阳军区的司令员是刘精松中将,政治委员是宋克达中将,副司令员是朱敦法中将、石宝源少将和曹双明空军中将,副政治委员是李文卿中将,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是高克中将,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是王清涛少将(兼)和赵万福少将,参谋长是李海波中将,副参谋长是杨国屏少将和杨永春少将,政治部主任是戴学江少将,政治部副主任是白文仲少将和蔡公杰少将,后勤部部长是王吉人少将,后勤部副部长是芦光祖少将和唐作厚少将,后勤部参谋长是时根兴少将,后勤第4分部政治委员是修希德少将。

2012年9月8日 星期六

二十年目睹中共国之乱象暨2009华夏众生相

二十年目睹中共国之乱象暨2009华夏众生相

一剂醒脑的猛药,一篇铭记历史、无情揭露中国政治昏暗现实的文献,依此可创作巨剧

当共产党抢走了华儿的家园,杀害了哥哥杨佳,奸死了姐姐严晓玲,又扑向妹妹邓玉娇时,娇妹本能地操起修脚刀愤然抵挡,一阵狂舞,侥幸刺死了邓干部;于是玉娇被关起来了,各​地民主革命者一片怒吼,营救团纷至沓来,石首起义了,山东敢死队出发了,新疆民暴开始了……

共党官府说:此事据称乃躲猫猫,俯卧撑闹剧,但邓玉娇涉嫌故意杀人,已在羁押控制中……
中宣部强调:不信谣,不传谣,坚决打击不法分子借机闹事,相信党和政府会秉公处理……

五毛党说:以暴易暴,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你们瞎起哄,谁亲眼见到了过程与事实?邓玉娇本来就是“小姐”,良家妇女谁会到梦幻城上班?自讨的!谁敢借机跟党作对,唯恐天下​不乱,死路一条!

改良派民主社会主义者说:此共产党非彼共产党,他们不能代表真正的毛共,如果再给毛共三十年,我们就会实行民主社会主义;当今共产党实乃改资派,虽然惨案不断发生,但没有​发生在我的家庭,不能全盘否定共产党!以暴制暴,血债血偿,冤冤相报何时了?只会引发更大灾害!中国现在还不能没有共产党,否则天下大乱。

愤青说:轮奸天理不容,抗日自卫无罪!但官方说,有人借机分裂祖国!我们誓死捍卫祖国统一,打死几个借机捣乱的人算什么!袁世凯复辟帝制时,各地竟纷纷以宣布独立的方式开​展护国战争,都是美国人在捣鬼,各地通电独立反袁是分裂祖国,我们宁可袁世凯继续当皇帝也要统一!我也懒得换位思考惨案会发生我家这种事,我姐被奸杀?——没有的事!反正​我就是爱国高于一切!

基督教说:中共撒旦们,向上帝忏悔吧!上帝会惩罚你们的。上帝的子民们,耶稣说,如果有人打你的左脸,你把右脸也伸过去吧;如果有人杀害了哥哥杨佳,奸死了姐姐晓玲,那么​妹妹玉娇也受难吧,耶稣就是勇于受难的使者,子民们,天国的福音在召唤你们……

道教说:此乃祖上风水不端,家门才遭此横祸,须重置风水,超渡亡灵,隐迹深山,方可免灾……
佛教徒说:人生苦短,此乃生死轮回中千万劫之一,遁入空门吧,弃肉身之臭皮囊以修来世,阿米陀佛……

非暴力抗争民主派说:非常庆幸啊!我哥我姐我爸在国内大学当教授,我家在国外,惨案与我家族无关。理性告诉我,暴力革命只能带来暴政,不能产生民主,毛蒋暴力夺取中国实行​独裁就是暴力的必然结局,因为取天下者付出了惨烈牺牲,决不会与占人口大多数的只乐于声援、害怕行动的看客们分享权利!虽然烧杀奸淫还在继续,但我们发起了联名谴责,签名​和平请愿,呼吁官员停止强奸和屠杀……

轮子功说:突破封锁,揭露“真”相,传播九评,解体中共,全球公审江泽民,呼吁中共“善”待邓玉娇,我们为邓玉娇祈祷;中共残暴无比,天理难容,但反抗只会招致更大的伤害​,我们无能为力,只有“忍”了——祈求天灭中共!

伊斯兰教说:家园没有了,哥哥遇害了,姐姐被奸杀,妹妹被关押!伟大的真主安拉,召唤我们展开圣战,为死难的中共国穆斯林兄弟姐妹复仇,对邪恶的敌人采取自杀性爆炸袭击和​其它一切形式的追杀!血债血偿,这就是我们伟大的先知穆罕默德传导的真理——追求至高无上的公正!

墨子说:兼爱天下,解救苍生,摹顶返踵,行侠仗义,赴汤蹈火,除暴安良,乃墨家之替天行道精神也!杨佳就是我等墨家之当今楷模——横刀向天,慷慨赴难,浩气长存,天地可鉴​!

2012年9月3日 星期一

1989年决定中国未来的“八老会议”


1989年决定中国未来的“八老会议”

来源:中国历史 铁血论坛 [url]http://bbs.tiexue.net/bbs[/url]


第一次

五月二十一日晚,邓小平、陈云、李先念、彭真、邓颖超、杨尚昆、薄一波、王震在邓小平家开会,这是一九八九年中共党内名符其实的最高八位元老,外界称之为"八老"。

当时,徐向前、聂荣臻两位元帅虽然健在,资历也不亚于上述八位,但早已不闻政治了。所以,真正的超级元老,没有参与整个决策的唯有两位老帅。

现根据会议纪录予以综述。

自五月十九日起,中南海和中央领导人住地的安全保卫得到了明显加强。"八老"中,邓小平、彭真、杨尚昆、王震四位住中南海附近,陈云、李先念、邓颖超、薄一波住中南海,戒严时杨尚昆经李鹏劝说"从工作大局出发",也搬进了中南海。

在中南海,以及未入住中南海的元老们的住宅,警力都比原先加强一倍,都架设了轻机枪,备放了扎车胎的带刺钢板。中南海的新华门内侧沿南海和瀛台一带都部署了部队,这些都是按照常规部署的,为的是"以防万一"。

令邓小平等元老们宽心的是,他们掌握着军队,尽管赵紫阳竭力反对戒严,但赵不直接掌握军队,并且赵紫阳的家也在中南海,一举一动可以一目了然,所以并不感到赵紫阳对他们有什么安全上的威胁,更不存在外界传说戒严期间中共元老行踪不定,都躲到西山或外地去了的说法。

"八老"能在邓家开会,表明了他们对自己的安全是绝对放心的。

会议一开始,邓小平就说:"目前的局势大家都看到了,戒严了秩序也没有好转。这倒不是因为我们出不了手,而是党内的分歧把本来应该早就解决的事件耽搁了,以至事情越闹越大,局势难以收拾。要是没有我们今天在座的,连事件的性质都定不下来。这次事件爆发出来,很值得我们思索,也许会使坏事变好事。现在,这些主张搞动乱的人已经在台前得到了充份暴露,他们与国外勾结,连台湾的国民党都想插手这件事,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颠覆我们的党、颠覆我们的国家、否定社会主义、搞垮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的改革开放局面。现在,有很多人的思想都被搞乱了,党和国家的确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在这个问题上,赵紫阳固执己见,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连中央政治局常委决定的党政军大会都不参加,总书记不去,人家马上就看出了问题,这就把中央常委的不同看法统统暴露出来了,他是严格想把我们与他划开一条线来,表明他的立场。所以,我们不能不谈赵紫阳的问题。" 

李先念:"我老早就说,问题出在党内,党内有两个司令部。赵紫阳就属于另一个司令部,现在就要揭这个底、挖这个根子,否则党内思想统一不了。从四二六社论一出来,赵紫阳就开始反对这个定性,一直认为不是动乱。他是一步一步有目的走的。他的亚行讲话,我一听就感到气味不对,(从外地)赶回来。与戈尔巴乔夫谈话,更把小平同志给出卖了,这不是有意是什么?为什么早不讲,晚不讲,偏在这个时候讲?让学生和老百姓都把矛头对准小平同志。他在天安门广场对学生的讲话,像不像个总书记的样子,什么叫"我老了,无所谓了"?北京戒严这么重要的会,他作为总书记可以请病假,又不是病得卧床不起了,他是有意制造党内分裂。他反对在北京戒严,有他的政治目的,就是要迫使我们这些老家伙交权、下台,搞他的资产阶级自由化这一套。有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他束手束脚,搞不了。赵紫阳已不适合担任总书记。" 

王震:"赵紫阳这个人,早就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小平同志这么扶持他、培养他,他都要反对。去年红极一时的那个电视片《河殇》,就是为赵紫阳树碑立传的,电视里没有小平同志的镜头,只有他赵紫阳的镜头,我当初就反对。什么蓝色文明、海洋文明?实在是强盗文明、强盗逻辑!这样的电视片都可以放,还放两遍,明摆着不是给赵紫阳搞个人崇拜是什么?这次学生搞动乱,早就应该收拾他们了。毛主席在的时候,学生敢吗?我跟小平同志报告,说怎么不下决心呢?小平同志说,要看一看。我们看什么,不就是看他的表现。他倒好,以为天下老子第一,他不采取措施。反而反对我们,反对戒严。他就是要把我们这些老家伙赶下台。我们没有亏待他,是他自己要跟我们过不去,他下台是他自己找的。谁叫他搞资产阶级自由化。还有胡启立,他抓这个新闻舆论抓得不牢靠,还反对戒严,也应该撤掉。" 

邓颖超:"赵紫阳同志在这次运动中的表现犹豫,不执行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决定,犯了组织纪律方面的错误。现在,社会上都把他当作一位改革家,是改革派。但他不谦虚。事实上这些改革方案是党的集体智慧的结晶,不应该算在他的头上。这些改革方案很多是小平、陈云、先念同志你们定的,他只是执行。李鹏对我说,他今年作《政府工作报告》,在讲政府工作失误时,想写一段过去的话,到赵紫阳同志那里却通不过,结果把失误统统算成是现在的。" 

邓小平插话:"这些乱子,不是去年开始才有的,是三年以前就很明白的,五年以前就出现了的。算账也有他的一份。" 

邓颖超继续:"党的总书记应该虚怀若谷、承担责任。这次事件表明,赵紫阳同志不适合当党的总书记。" 

彭真:"我同意大家的意见,应该重新考虑总书记的人选。" 

杨尚昆:"在这件事情上,赵紫阳的确犯有严重的组织纪律方面的错误,胡启立的思想也与中央的意见不统一。但我个人意见,还是从大局出发,团结为主。何况现在这个时候更换总书记不是时候,可以让赵紫阳作检讨。常委的班子还是要避免大的改动,国外总说我们这派那派,希望我们内部闹不团结。现在就已经开始大造舆论了。" 

邓小平:"什么叫独立性,看外国人的脸色行事?造谣也好,挑拨也好,国际舆论让他去好了。过去两个总书记都没有站住,并不是选的时候不合格。选的时候没有错,但后来他们都在根本问题上,就是在坚持四项基本原则的问题上栽了大跟头。四个坚持中最核心的是党的领导和社会主义。四个坚持的对立面是资产阶级自由化。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这些年来每年我们在座的都讲过多次,但他们就是没有很好执行。在这次动乱中赵紫阳暴露了出来,明显地站在动乱一边,实际上在搞分裂,分裂党,支持动乱。好在有我们在,还能压压阵。赵紫阳怂恿动乱,没有不换的道理,胡启立也不适合再当常委。不换,怎么向全党交代?他们不能成为全党的榜样。只要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不改变,只要坚持我们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我看换班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然,常委的班子首先应该是一个团结的班子,能担任常委的同志,政治觉悟要高,工作能力要强,思想品质要好,要善于团结人。一个常委班子如果是团结的班子,努力工作的班子,就能够成为全党的榜样。陈云同志,请您谈点意见。" 

陈云:"大家谈了很多关于赵紫阳同志的看法,我同意小平同志的意见。赵紫阳、胡启立不适合再当常委。新的总书记,新的常委班子成员在政治上首先要旗帜鲜明、态度坚决、党性原则强;要能虚心倾听各方面的意见,不偏激,不主观,工作协调能力强;要学马列,懂理论,知识面广,工作实绩要好;要有良好的形像,各方面都能接受,能统领民心,稳定、可靠。先念同志跟我讲过,上海的江泽民同志是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我到上海几次,他都与我见面,给我的印象是为人谦虚,党性原则强,知识面也很广,在上海人缘不错。" 

李先念,"我虽与江泽民同志没有太多的接触,但这个人给我的印象是不错。我记得,一九八七年初那次闹学潮,工作做得最好的是上海,江泽民自己到大学与学生辩论,有理有据,工作做得主动,做在中央前头,很有头脑。这次我观察了一下,四二六社论发表后,最早采取措施贯彻中央精神的还是上海,江害民第二天就召开万人以上干部大会,把那个《世界经济导报》整顿了,不简单!当初做出这样的举动要承受很大的社会压力,但他顶得住,不退让,坚持原则!中央党政军大会部署戒严后,第一个向中央表态的又是上海,这种坚决态度,难得。所以,从政治上、党性上看,江泽民这方面有一贯性。当然,江泽民抓经济工作也有一套,这几年上海的经济工作基础打得不错,我听过几次他谈上海的规划,谈得很透,有一套。还有,江泽民形像不错,年富力强。我同意他为总书记的人选。" 

王震:"江泽民没有中央工作经验。总书记应该从常委当中产生。李鹏同志可以当总书记嘛。他在这次反对动乱中的表现很好嘛,大家都看见了的上" 

彭真:"万里同志有丰富的工作经验。既在地方干过,又在中央干,熟悉全国情况,现在又抓法制建设,在广大干部群众中有威望,拿得起来。" 

陈云:"万里同志年纪较大,本来安排他去人大就有退居二线的意思。我建议,在常委人选",能否考虑宋平同志参加进来。他接任组织部长后,干部路线上抓得还是很有成绩的。这方面,薄老比我有资格。" 

薄一波:"宋平同志搞计划出身,工作非常认真细致,在省部级干部的考察、培养与任用上,做了非常深入的工作,组织系统的同志对他评价很高。他对自己要求严,组织纪律性强。这次事件,他的态度是非常鲜明的,我同意陈云同志的建议。" 

杨尚昆:"总书记可以考虑从现有常委中产生。现在各方面都把矛头对准李鹏同志,反对他的呼声很高,如果提议由李鹏同志担任总书记,党内会有很大的压力。乔石同志年富力强,他是目前常委中在中央各要职部门担任工作最多的一位,当过组织部长、党校校长、中办主任、政法委书记、中纪委书记,还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副总理,长期在书记处工作,熟悉中央机关情况。为人清廉,工作能力强,在中央机关有威信。我提议乔石为总书记人选。" 

邓小平:"总书记要敢于承担责任,勇于表明态度,旗帜鲜明。天津的李瑞环有干劲、有魄力、有思想,善于做群众的思想政治工作,善于化解各种矛盾,很适合做宣传鼓动工作。我跟他谈过几次,别看他木匠出身,劳动模范的帽子一直戴在他的头上。其实这个人很有思想,他懂哲学,并能活学活用。这个人敢于坚持原则,经济工作也做得出色。这几年天津的市政建设、引水工程在全国都是响当当的。李瑞环算得上是一个实干家,在天津有口皆碑,天津老百姓、心目中威望高得很。常委中应该象有李瑞环这样干实事的人,这样群众才会服气,才会知道中央在坚持改革开放、加强经济建设方面是一贯的,才不会在群众中造成很大的思想混乱。他是常委的一个合适人选。" 

邓颖超:"我对李瑞环这个人印象不错。共产党的领导人应该要有亲民思想,心里时时刻刻装着老百姓,千万不要忘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一定要有高远的思想境界。" 
李先念:"总书记的人选、常委的人选,我建议是不是再酝酿、考虑一下,考虑得越周到、越全面,对党的事业、对国家的前途就越有利。" 

邓小平:"我同意先念同志意见。这几天我们大家都考虑一下,进行反复比较。待考虑成熟后,再正式向政治局正式提出我们的意见,并建议召开中央全会。" 
陈云:"我同意。" 

彭真:"社会各界要求万里回国的呼声很强烈,还有人想期待万里回来解决问题。我看,万里继续在美国访问不妥,对中央对万里本人都会有压力。一下子回来也不是很策略。" 

薄一波:"可以让万里先回国,但不忙于先回北京。可以先到上海嘛。"李先念:"这个办法好。一定要让万里了解事情发展的真相。到上海,可以由江泽民做工作。" 

陈云:"小平同志的看法呢?"

邓小平点头。 

邓颖超:"最近一些天来,我不断收到各方面的来信、来电,向我反映北京和全国一些地区的情况,希望我出来说句话。虽然我已经退下来了,但是我还是想为党做点事,表个态。听说现在社会上对戒严,各种谣言很多。说中央有两派,一派支持戒严,一派坚决反对。为此,我心里非常焦急,准备给北京的学生和市民写一封信,希望他们相信党和政府,爱护人民解放军。我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尽快把当前的事态平息下来。"

邓小平:"邓大姐想得很周到,我们都要向你学习。这几天,我们在座的,通过适当方式向社会各界表明态度,支持解放军,支持戒严行动,有必要。我为我们还能为党和国家做些事情感到欣慰。关于赵紫阳、胡启立,还有书记处另两位成员的问题,如果大家同意的话,可以先停职,具体决定由中央全会作出。我建议中央政治局常委要立即召开党政军领导人打招呼会议,以稳定人心,统一思想。" 

陈云:"我完全同意。打招呼会议可以先不向党外副委员长、副主席传达。" 


这个纯粹由最高级元老参加的第一次会议,决定撤换赵紫阳总书记、胡启立常委的职务,并于二十二日起停止工作,正式决定由四中全会做出;同时提出了新的总书记和常委的酝酿人选;并作出了让万里回国不回京的重大决定。


第二次

五月二十七日晚,邓小平、陈云、李先念、彭真、邓颖超、杨尚昆、王震和薄一波,再次聚首邓家,商议党的接班人、戒严部队进城恢复秩序等事宜。

现根据会议纪录予以综述。 

邓小平:我们大家一起先讨论一下选拔新的中央领导班子的问题。主要想请大家考证一下这个论点对不对,进入新的政治局、书记处特别是常委会的人,要从改革开放这个角度来选。新的领导班子要坚持做几件改革开放的事情,要让人民相信新班子是真正执行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改革开放政策的。这样人民就可以放心了。在选人的问题上,要注意社会公论,不能感情用事,要抛弃个人恩怨来选择人,反对过自己的人也要用。要用政治家的风度来处理这个问题。我们现在就是要选人民公认是坚持改革开放路线并有政绩的人,大胆地将他们放进新的领导机构里,要使人民感到我们真心诚意要搞改革开放。 

陈云:同意小平同志意见,补充一点,进入新班子的领导成员首先要取信于民,要得到人民的信任,要有政绩。关键一条是,新的人选要敢于坚持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坚持四项基本原则,这一点不能动摇。中国不搞四个坚持行吗?没有人民民主专政行吗?坚持不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坚持不坚持马克思主义,坚持不坚持社会主义,坚持不坚持共产党的领导,这是根本的问题。 

李先念:小平同志,大家想听你对总书记人选的考虑意见。 

邓小平:比较来比较去,上海市委书记江泽民同志的确是总书记的合适人选。我认为他能够胜任这个角色。在总书记人选上,陈云、先念同志和我都倾向于江泽民同志,大家有什么意见? 

王震:你们三人说定了就定了,我对江泽民不了解,但我相信小平同志的眼力不会错。就选江泽民当总书记。 

邓颖超:我与江泽民接触不多,从大家对他的反映来看,是不错的。我同意江泽民担任总书记。 

李先念:三泽民缺乏在中央工作的经验,这是事实。但这个人很有政治头脑,年富力强,信得过。 


在八位元老已经有五人明确表态的情况下,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中共党内原则,江泽民事实上已经成为中共中央总书记。

因此,彭真、薄一波、杨尚昆也放弃了自己原本属意的候选人,表态支持江泽民。 


杨尚昆:新的领导班子一定要取信于民,要坚持改革开放形像,这一点太重要了。全国人民的眼睛紧盯着这一点。撤换了总书记,关门可不行呵,中国可不能再封闭起来,回到闭关锁国的状态。在那种状态下,经济不可能发展,人民生活得不到改善,综合国力不可能增强,这才是可怕呢。我同意江泽民担任总书记,我也同意小平同志的建议,让天津的李瑞环进入政治局南委,李瑞环的改革开放形像很浓,也的确为民办实事。 

薄一波:人无完人,没有缺点的人是不存在的。毫无疑问,就从政的经验、斗争的经验来说,新的领导班子会有弱点,这是事实。新班子成员要使党内信得过,人民信得过。这并不是说对班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满意,而是对这个班子整体满意就可以了。江泽民、李瑞环都不错,有干劲,进入中央领导核心,只要放手让他们干,相信会干得好的。 

陈云:我认为,宋平同志是进入常委的合适人选。他有较丰富的从政经验,对地方和中央的工作都很熟悉,办事很坚持原则,党性强,要求严,很有影响。新的常委班子应该也有一两位经验丰富的、年纪稍大一点的同志。 

李先念:我认为,江泽民、宋平、李瑞环,都是合适的进入政治局常委的人选。新的常委人选除了从地方选拔产生以外,从中央机关内部产生也很有必要。的确,像一波同志说的那样,江泽民、李瑞环都缺乏中央工作的经验,但他们有干劲,需要扶持,宋平同志的确有丰富的经验,凭他的资历也是完全能够胜任常委一职的。 

彭真:希望这个新班子能保持相对的稳定,至少要有连续性,不能走马灯似地换人,否则班子的权威树立不起来,形成不了个让人民信服的领导集体,对党的事业不利。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树立新的领导核心的权威,给他们压担子,该放权的坚决放权。一个领导核心的建立决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邓小平:我同意彭真同志的意见。我们党从毛刘周朱开始,才真正形成了一个稳定成熟的领导集体。以前的领导都很不稳定,也很不成熟。从陈独秀起,一直到遵义会议,没有一届是真正成熟的。在这中间有一段时间,说是要强调工人阶级领导,就勉强拉工人来当领导。我们党的历史,真正形成成熟的领导,是从毛刘周朱这一代开始。这一代的前期是好的,后期搞文化大革命,变成一场灾难。华国锋只是一个过渡,他本身没有独立的东西,就是 两个凡是。第二代是我们这一代,人民基本上是满意的,主要是因为我们搞了改革开放,提出了四个现代化的路线,而且真正干出了实绩。现在换第三代,要真正建立一个新的第三代领导,要让这个第三代取信于民,一定要坚持改革开放。 

杨尚昆:如果新的政治局常委班子,是一个保守的班子,僵化的班子,平平庸庸的班子,人民看了后没有信心,共产党员不服气,将来还会有没完没了的闹事,国家也甭想搞经济建设。现在学生还没有课,事情还没有完。如果新的中央领导班子选出来不令老百姓满意,我看早晚还会出事。所以,班子的问题,改革开放的问题至关重要。小平同志说,这次什么口号都提出来了,就是没有提反对改革的曰号,这说明坚持改革非常重要。不坚持改革, 真的要国无宁日了。 

邓颖超:坚持改革,是我们党的宗旨,也是我们的凝聚力所在,这个的确不能放弃。同时,我还想说明一点,新的常委班子一定要坚持反腐败,腐败、贪污、受贿,再不抓,没有办法向人民交代。二是要动真格的,否则,无论如何不好向人民交代。不抓腐败的班子不能算是好的班子。 

邓小平:我征求过陈云同志、先念同志的意见,他们非常赞成我的建议:新的领导班子二 是要继续贯彻执行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连语言都不变。一直要讲到公平建设该成为我们对新一代中央领导集体的期望和要求。如果大家没有意见的话,我提议,新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是否由下列六位同志组成:江泽民、李鹏、乔石、姚依林、宋平、李瑞环。江泽民为总书记。 


在邓小平的提议下,八位超级元老一致通过了这一中共中央高层的人事变动。

在钦定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领导班子以后,


邓小平说:新的常委班子确定了,可以先不公布,和赵紫阳等人的问题一起,留待十三届四中全会正式对外公布。 

陈云:我建议先做两件事。能否先让江泽民同志来北京,熟悉情况;二是由小平同志出面,向有关政治局常委通报情况。 

杨尚昆,万里今天已经在上海表了态,能拥护中央政治局常委的决定。是否可以考虑让万里和江泽民一起到北京? 

彭真:万里是因健康原因,在上海治病的,不能急于回北京。否则,更会有议论了。 

邓小平:江泽民可以先来,先熟悉情况嘛。至于留任的几位常委,我接受陈云同志的建议,代表我们大家谈一次话。主要是统一认识,让新班子开始就能有凝聚力,能够放手工作,踏踏实实做几件人民群众满意的事。这里,我还向大家说一件事,李鹏转来了份材料,这份材料说,关于北京戒严的机密是鲍彤泄露出去的。鲍彤这个人我不熟悉,泄露党和国家的机密,其责难逃,李鹏主张立即法办。 

李先念:鲍彤这个人我熟悉。五十多岁的人了还象青年人一样,喜欢赶时髦,在中南海还穿花花绿绿的茄克衫和牛仔裤,像什么共产党干部?满脑子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早就听一些人反映,他组织了一帮年轻人,称之为赵紫阳智囊团。我们共产党从成立以来还没有出现过什么智囊团。这纯粹是资产阶级的一套。前些天,我就听李鹏、姚依林他们说起,这个三所一会的声明就是由鲍彤搞起来的。现在事实查清了。泄露戒严消息触犯了法律,就应该抓起来。抓了鲍彤,他的智囊团就会树倒湖系散,对平息这场动乱有利。

王震:我同意先念同志的意见,这样的人该抓,马上就抓。这是原则问题,一点不能含糊,不管他是中央委员也好,政治局常委秘书也好,与我们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抓个这样的人没有什么了不起。江青、四人帮都敢抓,林彪的死党都敢抓,我就不信抓不了他。这个问题用不着讨论。事实摆在那里,告诉李鹏,明天就先把他抓到秦城去。 

薄一波:至几天北京的形势、全国的形势都开始向好的方面发展,但还不能排除有反复的可能性。很多同志说,戒严部队不进城是个问题,学生老留在天安门也是个问题。现在好了,党内的问题确定了,应该考虑如何结束动乱的问题了。我在想,这步棋该下,下好它却不容易。 

邓颖超:一用温和的办法解决问题,劝说天安门广场学生回到自己的学校去,解放军进城维持北京秩序,让老百姓和广大青年学生相信党和政府有决心、有信心解决他们关心的问题。这样,就会有很高的民心。我一直盼着尽快恢复秩序。 

杨尚昆:我们一直强调,解放军进城不是针对北京市民,也不是针对广大学生的。开始,很多人不信,现在大家相信了。要坚决制止动乱,又是坚决避免流向,这两件事不矛盾。当然,我们应该确定一个时间,不能老拖着。 

陈云:我们要尽快结束动乱,要尽力避免流血。月底能解决最好。稳定、统一民心,至关重要。 

邓小平:建议由政治局常委作出迅速恢复北京正常秩序的决定,作出确定召开十三届四中全会时间的决定。不能再拖了。 

这次会议持续了约五个小时。会议结束后,李鹏得到了中共元老同意立即逮捕鲍彤的命令。

附: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北京市委书记李锡铭在六月十九日至二十一日的政治局扩大会议期间作的关于北京平息反革命暴乱情况的报告中,有关"六四"期间北京市民、学生和戒严部队士兵的伤亡情况:

经北京市与戒严部队指挥部、公安部、中国红十字会、北京各高校、北京各大医院等方面再三核实,

有二百四十一人死亡。

其中:

戒严部队指战员二十三人,地方二百一十八人。戒严部队二十三人中,解放军十人,武警十三人;

地方(含市民、学生、外地人员和暴徒)二百一十八人中,北京高校学生三十六人,外地人员十五人。"

"约七千多人受伤,

其中:

戒严部队指战员五千余人,重伤的一百三十六名;

市民约二千人。"

"天安门广场范围内没有打死一个人。"

"死亡的十六名大学生,分属北京二十所高等院校,

其中:

中国人民大学死亡六名,清华大学、北京科技大学各死亡三名,北京大学、北京师范大学等七所高校各死亡二名,其余十所高校各死亡一名。"

《人民日報》頭版刊登一則題為「北京這一夜」的消息


六四事件

主条目:六四事件
1989年4月26日在头版头条刊发《必须旗帜鲜明地反对动乱》(又称《四·二六社论》),内容针对之前全国各地学生因悼念前中共中央总书记胡耀邦而发展出来的学生游行活动进行了批评,并将学生活动定性为动乱。
6月4日早上,《人民日報》頭版刊登亦一則題為「北京這一夜」的消息:
本報6月4日凌晨五時訊,解放軍報6月4日社論說:自6月3日凌晨開始,首都發生了嚴重的反革命暴亂。
三日二十二時左右,軍事博物館一帶響起槍聲,戒嚴部隊進城,從午夜到凌晨,友誼醫院、阜外醫院、北京市急救中心、鐵路醫院、復興醫院、協和醫院和廣安門醫院等不斷給本報來電話,告知收治人員的傷亡情況。
到截稿為止,戒嚴部隊已突進天安門廣場。
[23]
《人民日報》該日在新聞選材上亦曲線表達不滿,其中國際新聞選用南韓光州事件,以粗黑體寫上:「漢城學生絕食示威,抗議當局屠殺鎮壓。」關於波蘭局勢的標題為:「警告任何人都不要玩火」,副題為「波領導人指出選舉是和解的偉大嘗試。」關於中東局勢的題目則是:「以軍再次入侵黎南部,用飛機坦克對付平民。」而第四版是社會和體育版則分別報道「法官卻枉法,誣告反被告,某法院院長被判刑四年半」;「四川一服刑罪犯竟當上人大代表。」一條關於殘疾人運動會的報導,標題為:「不能被征服的人」。[24] 事後《人民日報》總社長錢李仁和總編輯譚文瑞都被撤職,編輯吳學燦因私印人民日报号外被判入獄四年。

孔捷生: 血路--1989


孔捷生: 血路--1989
(序)
(本文发表于《广场》季刊1990年春季号)
北京没有春天。  干冷干冷的冬季,干热干热的夏季,再搭配一个天高云淡寥廓无比的季节--令人怀恋的秋天。应是春天的日子了。这座城市阴沈著,依然冷峭。塞外的风越过长城,挟著黄土的粉末,把天空染成像这个民族一样的肤色。没有春雨,间或有些晦暗的云,像一床旧棉絮捂著国都,空气被榨干了,欲哭无泪。  这个季节很多事。近几十年左右历史走向的大事件通常都选择这个时分。  北京的心脏博大而宏伟。凝固著帝王气象的古建筑沿南北中轴线一字排开,嵯峨肃穆的宫殿并不因逾代隔世而稍减威严,檐脊的瑞兽昂扬著中华上国之古风,教人讶嗟 往昔之盛朝气象和举世无匹的国力。而东西两侧却是共和景象,人民大会堂和历史博物馆巍然相对,象征著一个时代。这种皇朝与共和的奇异混合,在居东西南北之 中的毛主席纪念堂有最强烈而集中的体现,一如躺往里面那位冰冻的长眠者,人们迄今无从概括其真实形像。是旧世界的埋葬者是开国皇帝是农民知识分子是暴君是 中国式社会主义的一代宗主是孤独的不为同代者所理解的空想家抑或是一个不惜将整个民族的命运作社会实验的理想迷狂    只有一点很清楚,他改变了中国的历史。  他是巨人,他周围的支持者及反对者都是侏儒。  他死了。这个时代并不因此结束。他化为石像和图腾,祭坛之下,一切的梦想与痛苦,迷惑与挣扎都在漫长地延续。  这群风格矛盾的庞大建筑物围拢著一个空间,这就是全世界最大的天安门广场。这座舞台只有上演震撼全世界的历史事件才配得起它的壮阔恢宏。事实上,已经不只一 次地演出过了。这些划时代的大事件足以改变人类的思维定式和国际的政治型态,却偏偏未能改变中国人的命运,哪怕一分一毫。  这是一个谜。曾有无数人充当过大时代的见证,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天安门广场西南,有一排高层公寓,其中有一间临街的房子,可以远眺广场。那是我的家。  现在我已失去了这个家。  我和千百万试图缔造历史的同胞一样,身历了惊天动地的五十日,终于遭到最惨痛的失败。 
89
民运改变了世界,传递火种的前驱却倒在血泊之中。  这是中国人最辉煌的记录,亦系最耻辱的一页。
一、
63凌晨。  北京人在床上,学生在帐篷里。营地的旗帜呼拉拉卷著广场上的风。      戒严以来持续的愤焦虑警觉已徐徐松弛成酣梦。人民的血肉长城令几十万大军始终无法开入首都,连日来盘旋于广场上空的军用直升飞机遁去无踪。报载围城部队已后撤10-20公里,并安营扎寨,一时再无异动。  北京人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感。和平正义与枪杆子对峙的气壮山河的史诗场面,令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力量。中国的民气从来没这样昂扬过。  假如执政者收敛其雷霆天威,承认这次全民运动的爱国民主性质,并与之共商改革大业,这磅大潮所转化的能量,将使中国进入一个最朝气蓬勃的新纪元。  确实有这样一个孤独的声音在广场回荡过,然那张眼泪纵横的脸上刻著的却是「绝望」二字。没有人真正悟透,一帮八十多岁的老人尚且不能容忍一个七十多岁的同僚不和谐的声音,又怎能容忍广场上数十万条年轻的喉咙发出的激昂喊  然而,青春的血潮和青春的思维咸认为,人海旗林的隆隆声威足以压倒一切远虑近。  进入6月,大气中不祥的气息确实在减褪。戒严部队指挥部的全部威慑力只剩下水准类乎军营墙报一般低劣的宣传战。甚至最权威的《人民日报》也一直顽强地发表隐 晦地支持学生的文章,并和中央电视台《中国青年报》等结成神圣同盟,和死硬派的《解放军报》《北京日报》北京电视台列阵对垒,大唱反调。  局势是如此混沌,京城上空尽管战云积聚,广场上十数万年轻的革命圣徒,衷心祈盼著圣灵般的奇迹--几千年的专制阴魂会被一张「非暴力」的符镇住,颤巍巍地匍匐在洁白的民主女神像脚下。 
二、
凌晨2时半  一个惊惶的声音穿街而过--「市民快出来大兵进城啦」      我隔窗眺望时,那声音已远去。惨黄的碘钨灯映照著空荡荡的前门大街,绝无军队踪影。要进入广场,这里是西南方向唯一的信道。  5月下旬,广场频频「告急」,市民闻风而动,巳经有了「狼来了」的心理疲态。我伫立好久,广场上并未传出异常声浪,学生广播站也无示警。  我钻回被窝,毕竟睡不著了。  凌晨3时许,电话铃响,友人从南池子附近打来:「鬼子进村啦」  我骑车至东长安街。一幕「全民截兵」的壮剧已近尾声。宽阔的路面布满市民伧促设置的路障,臂挽臂的血肉人墙更是重重叠叠。此处距广场仅一箭之遥,夜半突袭的 军队竟无法逾越这最后的两百米。望去几千军人已被群众分割包围,沮丧地退到人行道树下,在浓黑的阴影里沉重地喘息。谁也未见过堂堂人民解放军是这般扮相 的,这些军兵们都没穿军装,白衬衫花格子衫圆领衫,五花八门,显见得是一次精心伪装的偷袭。他们看去都是徒手。只拎一包压缩饼干之类的物品。其后才知并非 如此简单。士兵们一概缠两条军皮带,拉扯撕缠的混乱之中,地面遗落磨尖的铁条匕首钢筋尼龙绳索甚至还有菜刀等物证。我眼见有市民拾起送还军人,有的接收有 的则拒绝。随后,队形凌乱的军人开始后撇。  那些非军事装备,于我迄今是个谜。人民解放军要用这类江湖帮会般的器械去收拾学生抑或突进广场后丢弃于地以栽赃人民  无论如何,戒严部队一改青天白日下列队进城的方式,而对和平的学生市民采取夜半伪装的偷袭,这是要写进军事史的。  更何况,它竟然失败了。「军队行动时间方式著装均属军务,任何人不得干预。」--戒严部队指挥部紧急通告:请注意,这不是事前警告,而是事败后羞恼交加的通告。  当其时,我曾有过闪念凭这六七千便装军人,就算使出那些黑帮式的器械,能否剿平和肃清天安门广场为数众多的学生,实属疑问。更不用说,黑夜便装行动更易令场面混乱和失去控制。  事件的真像很快昭然。
 
三、 东路已稳,我骑车向西,不多远就到了六部口。眼前展现的是官方丢尽颜面的一幕。此刻发生的事情,是官方指为「反革命暴乱」见报率最高的「证据」,恰巧,事件的过程我尽收眼底。  一辆挂著民用牌照的廿四座旅游中巴,刚驶过北京音乐厅就被学生截停。车内约有十条汉子,平民化装束掩盖不住军人的精悍之气。学生请他们说明身分和出示证件就 放行。军人先是支吾而后沉默。市民旋即包围此车。一支外国电视采访组闻风而至,摄像灯光之下,学生从窗口钻进车内,其发现令人震栗。车内堆满的麻包和纸箱 装的是奇型怪状的凶器--一端尖利一端带弯钩的铁笔短匕套著软塑料管的薄钢片圈。有识者说此圈套在人脖子上拧,廿秒钟内就要窒息。学生在车顶展示这些物 证,激起群众一阵阵怒吼。车内军人神情紧张,似有更重大的隐密而默不作声。直至天色初亮时,学生又在麻包里发现一批自动步枪机枪和大量弹药。还有两个可随 时更换的掩人耳目的民用车牌。  原来这次大行动是部队从东突袭,武器从西路偷运。而这时官方所谓「反革命暴乱」的定性词尚未构思出来。  「早上7时左右,在六部口,有的歹徒钻进披围困的军车内,抢夺装有子弹的机枪。」--北京市长陈希同《关于制止动乱和平息反革命暴乱 的情况报告》这些「歹徒」正是学生。他们与车前座那位军官模样的人交涉,然后将三枝自动步枪和一挺机枪递到车顶架起来示众。车内军人没有作出任何行动阻止。  群众哗然,激愤地彭彭拍打车厢。但整个场面都在学生纠察队的控制之中,没有一枝枪一粒子弹被「抢夺」或挪动到这辆旅游车范围之外。自始至终,唯一的「暴力」 插曲是一个小伙子探头和车前座的军官理论(或是怒骂,我听不见),说著说著倏地抽了军官一记耳光,即刻被群众拉开并规劝一番。车内军人要解手,均由学生手 拉手护送到音乐厅公厕。这对「人民子弟兵」的名号固然是深刻的讽剌,然谁能料到那些年轻的东郭先生将在一昼夜之间得到怎样的回报  上午近10时,初夏的阳光挣脱雾霭和工业废气的笼罩,洒落这座自「八国联军」以来从未领略过炮火硝烟的古城。很奇怪,当日有人向天安门城楼毛的画像撒上污糟颜料,顷刻间满城狂风大作,飞砂走石,而63日这一天,天象毫无警兆,北京城晴朗得没有道理。  这时,昨夜发生在复兴门的命案已经风传。一辆武警军车超速,辗死二人,重伤一人。官方传媒发话,那是中央电视台借用了的一个军车。如果相信此说,在场群众发 现车内警服警棍刃子,也可解释为拍戏的道具吧。这类偶然性的事情发生在最不应该发生的时刻,其后果是糟得不能再糟了。  面对官方剑拔弩张的架势,学生再次诉诸社会的公义良心,坚执「和平非暴力」原则,号召各界人民下午2时举行全市大游行,以哀兵之阵对当局作最后的泣血之谏。  11时,我返家小憩,准备参加下午的大游行,但思潮澎湃,连打个盹也不能。便给城西的一位作家朋友打电话,告知凌晨至今之所见,对方说了句「我气得直哆嗦」又表示今晚要来我处。    这日民情确实已达沸点,自中午起,整条长安街已水泄不通地涌动著既惊又怒的人海。有秩序的游行实际上已无法组织。连日来京城趋于平和的气氛已荡然,出现了自 523日以来的民运高潮,义愤溢然的人群振臂喊,高举V形手势,连公共巴士顶上都站满了头缠红布条挥舞旗帜的青年。高亢的《国际歌》声和口号声如怒涛般 拍击著历代帝王血色的宫墙,栖身于故宫殿檐的燕雀呼啦啦惊起,久久落不下来,场面之宏大,望去似为两百年前法国大革命的中国翻版。  任何一个民选政府,面对如此波澜壮阔的人民革命,除辞职下台或立即和人民对话谈判颁布「罪己诏」,实在已无其它选择。  现代中国有过这样的政府吗现代中国会有这样的政府吗?  当局早已作出最决绝的回答一步也不能退!  「如果学生绝食时政府以对话方式答应他们的政治条件,否定『426』社论,承认他们的非法组织,他们也不会善罢干休,也仍然会以其它借口继续制造事端,扩 大事态,也仍然会在非法组织合法化后,进而建立反对党,进行长期斗争。如果520日不采取对北京部份地区实行戒严的措施,63日戒严部队不强行入城,他们还是要继续使动乱和暴乱升级,扩大到全国,逼迫政府下台,或以所谓『攻打巴士底狱』的方式推翻共和国。」--《平暴「备忘录」》载《人民日报》 1989726日 

四、 下午2时,预料中的军民冲突果然发生了。从中南海西门和新华门冲出大批军警两路夹击,用催泪弹电棍大棒殴击和驱散人群,夺回在六部口的旅游巴士。当时我在广场,只隐约听见一阵异响,其后有学生举著血衣和催泪弹残骸游行过来。  应该说,军方动武抢回这辆伪装的军械车,理由是成立的。尽管当初把这一车奇形怪状的凶器和「装有子弹的机枪」运到市中心显然没甚么道理。    且按下我没亲眼目睹的一幕不表。最令人疑惑的是人民大会堂西门那起长达数小时的军民对峙。3时半,潜伏在人民大会堂内的数千军人突然从西门开出,旋即被上万 群众包围。军队行动目标不明。人民大会堂居高临下,完全清楚这个地段是人海怒涛的中心,此时出来列阵示威,实不知意欲何为,这些官兵和戒严初期入城不遂的 那些军人大大不同,对群众的斥责反应异常强烈,不一会就发生几起军民扭打,十几名学生和市民血流满面地被扶走。敌意对峙数小时后,学生亮出证件和军官谈判。军队终于答应「撤回大会堂,48小时不再出来」,群众即时让路,并鼓掌夹道欢送。  此时暮色初临,充满火药味的一个长昼即将过去,大致可算有惊无险。血肉长城又一次挡住了滚滚铁流。学生与市民个个意气风发,天理与民心不可轻侮,大凶之日的劫厄都能渡尽,民运的火炬也定将熊熊燃烧,一直坚持到620日全国人大会议开幕,给危难之中的民族命运以个新的转机。  人们甚至会想:「48小时」,足以发生好多事,无论中南海的宫墙里还是全世界的骨肉同胞,都会激发出石破天惊的能量,霎那间将历史改写  这是多么天真烂漫的想象 

五、 「全体市民要提高警惕,从现在起,请你们不要上街去,不要到天安门广场去,广大职工要坚守岗位,市民要留在家里,以保证你们的生 命安全。」--北京市人民政府和戒严部队指挥部紧急通告  我刚到家,妻子告我,北京电视台刚刚播出这「紧急通告」。我的心倏地揪紧了,连忙屏息守候中央电视台7时播放的「新闻联播」,却没播这则通告。北京电视台新闻早播出半小时,一向收视率不高。民运期间更见其低,能看到的人恐怕也有限。     我拨电话给作家朋友,他果然没看到这「紧急通告」的播出。我告他「今晚广场要出大事,我会在现场作历史见证,你路远,不安全,别过来了。」对方沉默著,只听见沉重的喘吁,末了他说「保持电话联络吧。」  我三两口扒了碗凉拌面,又匆匆赶到广场。  纪念碑前依然旌旗猎猎,学生却无往日多,经过一夕数惊的折腾,重见太平,北京的学生大都回校或回家休整去了,广场上以外地学生为主体,最教人讶然的是,广播站沸沸扬扬,不停宣告著通过长途电讯「海峡两岸对歌」以及「广场民主大学」成立的消息。  这就是大屠杀前夕学生的精神状态。他们当中好多人到生命最后一息,都不知道自己成了「反革命暴徒」。  苍天昭昭,请记住民主女神下这最后的罗曼谛克。

 六、  甚至于我亦骤生疑惑事态或许不至太严重北京市政府和戒严部队指挥部的权威性大可置疑毕竟戒严以来十余日已无一个党政军要人在电视上露过面了。  首传警讯的是西南路。  天将入黑,前门西大街突然出现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前锋,以强行军姿态衔枚疾进,直奔广场。约一个连的的军人个个浑身精湿,跑得摇摇欲倒。从供电局至前门几百米马路上,已有六七名士兵昏厥倒地,队伍只管向前冲,竟置躺倒在路心的战友于不顾。显见得是接到死命今,限时限刻到位。  北京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变惊呆了。直至士兵突进广场前的一那,市民才伧促组成人墙堵截。筋疲力尽的官兵就势一摊泥似的坐下,疾跑之后的骤然静止,又导致多人虚脱昏迷。有市民指点不太远处有急救中心,并协助架走半休克的士兵。此时,人群如堵,齐声唱起《国际歌》和《义勇军进行曲》。闻讯赶来的学生纠察队匆匆跑进电话亭告急传警。      这支前锋分队喘过气来,似也茫不知所措,任何一个方向都无友军踪迹,即使怀有密令,此情此景,也难有什么施为。半小时后,这支分队原路撤回。市民欢声雷动,个个神采飞扬。殊不知这场「遭遇战」是89民运「和平非暴力」主义的最后一次胜利了。  天色尽黑。过于冒进的孤军无助而退,反助对方召来援兵。不久,各院校的学生打著旗帜增援广场,学生纠察队则开赴各路口组织堵截。市民群起设置路障,喊著号子搬动路心的铁栏和水泥隔离墩,更用公共巴士堵住前门通广场的要津。 

七、 大军压境,北京人士气依然高昂。他们未遗忘13年前另一次悲壮的「四五」天安门事件。北京人的血没有白流。他们创造了一个时代,现在他们更要著手创造另一个时代。  我遍体血潮陡涨,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历史的十字路口。中国向何处去,将在广场立见分晓。全世界的炎黄子孙将要熬过一个无眠的夜晚,等待破晓。  「在这紧急关头,党中央国务院中央军委下定决心,命令驻守在首都周围的戒严部队,强行开进,平息暴乱。」--《北京发生反革命暴乱的事实真相》北京市委宣传部65日。  不再有幻想。尽管没人知道「暴乱」这个词,光明与黑暗的总决战已拉开序幕。当局拟祭出13年前的木棍铁棒改用摩登的催泪瓦斯高压水龙电棍橡皮子弹抑或各路大军一拥而上,刺刀枪托加上当日凌晨曝过光的江湖帮会器械。  倘是如此,面对宁折不弯的北京人,场面之惨烈将是耸人听闻的。  然而,真若如此,尽管失之原始和粗暴,但对国际政治行为准则的超越毕竟是有限度的。世界仍会一片哗然,齐声谴责,最终总会不了了之。急火攻心的当局既立心镇 压,全少应衡量和筛选一下镇压的方式。不幸,他们并不具备这起码的心智水准。一个缺乏应变能力的政府,不但要输掉民心,更会把整个国族的命运葬送掉。  更不幸的是,人民虽已领教过当局的铁石心肠,却仍未料及它愚蠢和野蛮到了何等程度。 
20
世纪未的一场大血祭,就这样宿命般的设坛于中国的北京。
 
八、 夜色苍茫,广场四周的帝王宫阙和共和建筑被抽象化,只剩下黝黑的轮廓,如同颟顸的巨兽,正联手拉开悲剧之网,大气中凝固著诡异和嗜血的氛围。  我匆匆返家,告妻子我要在广场守夜,嘱咐她照顾好孩子。妻子极度不安,又不知事情将怎样开始和结束,便心情沉重地送我下楼。  正在此刻,战幕震耳欲聋地拉开了。两辆装甲车就如庞大的恐龙从夜幕中冲出,沿前门西大街开足马力全速冲锋,将凌散单薄的路障辗得火星四溅,扭曲的铁栏和水泥 块尖啸著迸起和坠落。事出突然,街上并无人墙。钢铁怪兽横冲直撞,疾驰至前门才首遇巴士路障。第一下冲击将巴士撞出个大窟窿,接著退后再硬闯,把巴士尾部 撞得稀巴烂,然后拐弯突入广场。  沿街的市民如遭雷殛。妻子一下抱住我大哭起来。我眼见铁甲车所过之处,老百姓霎时都泪洒长街。我永不会忘记这极具震撼性的场面。此刻是1015分。政府和人民无可挽回地彻底决裂了。

九、  装甲车开过的间隙,市民奋力推动各类型号的车辆组成双重路障,善良的人们仍不忘留下两侧的自行车道,供红十宇会的救护车通行。或许是西南路的民众最为「和平非暴力」,这个方向始终是保卫广场的最薄弱关隘。半小时后,见首不见尾的野战军部队蜂拥开至。这是第一支逼近广场的大部队。排头的精选出来的骠悍突击队, 拉开成散兵线,将钢枪倒提,像握著棍棒似的。这是一种「身体语言」警告抵抗者,军队定将采取断然措施,却不会开枪(这支天良未泯的部队和整个屠城行动颇不 协调,他们最先抵达却最后才进入广场,更有令人诧异的表现,容后述)。    然而,震怒的市民已无意接受军队这含糊的信息,那耀武扬 威的装甲车已辗碎了他们和平的信念,激怒的情绪一下超越临界值。前门一带迎候军队的是一阵阵的汽水瓶和砖石雨。排头的军人即掷石回击,人行道两边的广告牌 被掷得彭彭作响,我周围都有男女痛号。我左躲右闪多次险被击中。凭心而论,我绝不认同这种砖石战,且不说用石头去抵御全副武装的军队多么不智,要显示人民 的齐心和力量,莫过于臂挽臂的血肉长城(稍后从其它路口传来的消息,验证出我的想法是那样迂腐可笑)。  大批学生纠察队赶到,遏止住这混乱场面并终于组成了人墙,军队没有硬闯,转到毛主席纪念堂南边的空地待命。  不一会,远处隐约传来枪声,间歇的一响就是劈啪一片,却听不清什么方向,一支支学生小分队开赴各热点,广场越来越空虚。营地影影绰绰不过几千人,望之实在叫 人揪心。这时,广场广播站召集学生进行最后的宣誓「我起誓,我要用年轻的生命誓死保卫天安门,保卫共和国,头可断,血可流,人民广场不可丢」沈郁悲壮的声音令在场每个人的心弦都为之抖索。  这刻刚过零时。决死的誓词一语成谶,使198964日这一天刻进了纪念碑,汉白玉阶石下的千百万英烈忠魂为之辗转反侧,同声一哭。历史的创口将永难弥合。

十、  凌晨115分,广场正南方向枪炮声大作,珠市口一带曳光弹交织成网,把天都打红了。我急向前门移动,想要目击第一轮军人开枪杀人的情景。殊不知才到美资肯 塔基家乡鸡饭店门前即与军队迎头撞上,望去是空军系统的兵,以冲锋枪鸣枪开路。和早先西南路那队野战军相比,正南方向的道路非常狭窄,且城南一向聚居文化 水准偏低的底层民众,性格剽悍又易于冲动,抵抗应很激烈。这支空军部队怎会在珠市口开枪不到15分钟就抵前门  血腥的场面就在我眼前发生了,它解释了一切。空军前锋通过十字路口,迎面正是严阵以待的学生与市民--保卫天安门广场的最后一道防线。军队没有丝毫犹豫,端枪就是一轮猛射。 我的感觉是朝天开的,尽管不少人惊惶走避。防线散而复合,军人第二轮乱枪朝脚下打,路面铮然火星乱迸,得到的回应是一阵汽水瓶夹杂著石头(前门一带售饮料 的摊档特别多,玻璃瓶就成了民众的主要「武器」)。 军人当即端枪平射,混乱中多人仆倒,惨号声撕心裂肺,最靠近我的是美资快餐店停车场岗 亭,子弹穿过双层铝合金亭子,玻璃窗铿锵碎落。我身边空旷,只好弯腰躲到这个仅有的「掩体」后面,正好看见亭子里一位看更老伯脑袋被射开了瓢,脑浆和鲜血溅满了亭子,另一人在地上抽搐,不知死活。防线已崩溃,不畏死的市民仍追掷这支军队,但已无法阻止他们前进。士兵进入广场仍不停放枪威胁群众,但只要没挡 道的,兵们只朝人头顶和脚下打。  这是第一支挺进广场的外围部队,其速度之疾猛,正在于冷血和凶悍。大兵们进入大会堂东门前,还一轮乱枪向集中在纪念碑下静坐的学生头顶射去,多系曳光弹,弹头射到纪念碑上,宛如火柴头在磷片上划燃一般,迸出耀眼的闪光。 

十一、 「问:这个过程中,天安门广场响枪没有?  答:没有响枪。  问:当天夜里,天安门广场是不是整夜都没有响枪  答:那不是,东长安街150以前12点以后有枪声。  问:广场上响过枪没有      答:广场上没有响枪。 ……  问:那天夜里过后,我听说有一些人打电话问你当时天安门广场的情况,你是怎样回答的? 答:……当时我说,没有这种情况,确实在清场这个过程中,也就是说从150分至600分的过程中,没有出现流血事件,也没有出现枪声。……-《一位目击者谈64凌晨天安门广场清场情况》载《北京日报》1989610 这是经新华社转发全国及致全世界的一篇奇文。当我读到它时,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北京日报》加按语「为保护被采访人的安全」,「省略了」他的「姓名 和单位」。只说这「目击者」在广场东侧路一间商店如真有此人,他说的就不是人话如说的是实情,他在剌刀下才真正是没有「安全」。  既无人性,还要诚信来做什么学生和人民还向其「请愿」,欲与之「对话」。真是与虎谋皮 

十二、 随著这支空军部队的开入,潜伏于历史博物馆多时的军人也纷沓出动。但我望不见广场东边的情况,已知气氛紧张至极。政府设在人民大会堂顶上的高功率广播自1 30分起反复播出最新《紧急通告》「首都今晚发生了严重的反革命暴乱……」,这是北京人初次听到这骇人听闻的「判决词」。然而它的威慑已远抵不上眼前腥红 的血迹和尖啸的子弹。  倒是有一个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细节。这由北京市政府和戒严部队指挥部发出的《紧急通告》指出「暴乱」发生的 时间是「今晚」(尽管首播时已是次日凌晨)。而第二天的《解放军报》社论和北京市长陈希同后来的讲话却又将「暴乱」的发生时限提前到「63凌晨」。这 是忙乱中的口不择言抑或是尽可能使杀戮行动多少「合法化」一点点      只有小部份人听从《紧急通告》离开广场。却有更多被枪炮声惊动的市民赶到。人力单薄的广场逐渐充实至几万人。在最危急的关头,北京的老百姓站到了最外围,用胸膛护卫舍生取义的年轻子弟。场面殊为悲壮。  这时,我在学生的广播里听到柴玲那略带沙哑的声音「同学们,最后的时刻到了。」这句话她一气重复了几遍。每个字眼都如重锤撞击著我剧跳的心,不觉间泪流满面。学生听从广场总指挥柴玲的召唤,集中到纪念碑几层台阶上坐下,一遍又遍地唱著《国际歌》。  不断有伤者被抬进广场救护站。不断有学生和市民跑来报告长安街上惨烈的战况。满城枪声连成片,分不清远近和方向。先前那支空军部队进入大会堂东门,但大概里 头军队已太多,有相当多的官兵在门外台阶上布阵,不时冲下来鸣枪吓唬群众,却未有大动作。至于我望不见的东边广场,只听见柴玲在广播中说军队已架起了机关 枪,但看来也未有行动。过了很久,广场末见有新的军队进入,气氛倒沉闷下来。我意识到这里己成了风暴眼。东南西方向已部署就绪,唯独广场北边的长安大街东 西两头都未见大部队杀至,也足见十里长街的殊死肉搏是何等的惊天地泣鬼神。 

十三、 只在这沉寂的片段, 我离开了广场约15分钟。原因是我蓦地念及自己穿的是一件红色T恤,万一中弹,纷乱中不易被人发现血迹,难免救护迟缓。我才进家,妻子一下抱住我惊恐得不 住抖索。她没睡,一直在窗前眺望广场。我匆匆换了件白色T恤,妻子结结巴巴地告我,整夜电话响个不停,都是我的同行和朋友从不同城区打来,询问广场情况。 我陡地觉得多了一份历史责任感。数遍同行,没一个住得比我更近广场的了。 我无暇一一覆电,只拨给城西那至交。他接电话一张口,竟没问我这 边的动向,才讲两句就呜咽起来。他要告诉我他楼前的人间惨剧,然而他太悲恸,我无法听清连贯的意思,只大概知晓木樨地一带满街伏尸,军队扫射人墙又追杀平 民,还对两边居民楼乱枪滥射,他楼里已死两伤,他说谁家里人在自己房中无端被射杀。我没听清楚名字,可能我认识,他那座楼我有很多熟人。我无言以对,又 急欲返广场,便挂断电话。    我没敢告诉妻子城西血腥战况,然窗外情景已说明一切,她依然流著泪,只提醒我把脚下凉鞋换成运动鞋,有事跑起来快些。
 
十四、 再返广场,局势仍僵持著,只是长安街的枪声近了好多,不断有中枪者直接往广场送。西单六部口带火光烛天。很多市民从饮料售卖亭搬出一箱箱空瓶子,准备作背 水一战,一些学生则拆去帐篷,抽出木棍竹棒作「抵抗武器」,旋被广播站劝止,我想,那是侯德健的声音。他还请求静坐于纪念碑下的个别学生将戴著的钢盔摘 下。  「某师副师长佟喜刚大校和某部装甲兵副部长谢双喜大校,乘坐首长车率装甲车队向天安门广场开进,因后面车辆受阻,他们单车英勇 前进,先期抵达广场,对暴乱分子起了震撼作用。在调转车头准备接应后续部队时,装甲车熄火,暴徒蜂拥而上,有的砸车,有的点火,这两位领导干部先后下车, 宣传群众,揭露暴徒,惨遭毒打,身负重伤。」--《「共和国卫士」精神永放光彩》《人民日报》1989829。  我没看见这 辆装甲车的覆灭。当这头钢铁怪兽燃著火光,我才远远望见它的狰狞轮廓。但我其后清楚无误地目睹几个学生手拉手围戒保护圈,将三名坦克手送向广场救护站方 向。三名军人上身都是便装,看去行走无碍,绝无「重伤」之状。如果佟谢两大校真的身负重伤,那么,他们尚有天良的话,就永不应忘记谁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而 他们「单车英勇前进」所获得的勋章,正是履带上的鲜血铸成的。    其时,广场西北角也腾起火光,长安街上不止一辆大型巴士被点著 了。枪声大作,一群群浴血抵抗者溃退入广场。此刻,使命感促我冒死趋前,要亲眼见证杀戮而来的西路军突进天安门的历史瞬间。岂料才在长安街上探头,子弹呼 啸而来,人行道的铁栏跳跃著串串火星,一瞥间整条大街烟火浓烈,路两边死伤枕藉,军人影影绰绰在火光中蠕动,似在整队。  我才退回广场西面,成排重型坦克已开到天安门城楼下,又是一轮密集枪声,想是在肃清死守天安门的民众。东长安街那头的部队随之掩杀而至,实现会师。  铁壁合围之势已最后完成。

十五、  一切无望的抵抗都停止了。各隘口败退下来的人群悲愤地向广场核心拢聚。那是最后未曾沦陷的营地。那里的年轻志士从未进行过抵抗,他们只是静静地坐著,手挽著 手,恍如雕塑群像一般。决死的心志超越了血腥和恐惧,超越了仇恨和罪孽。他们准备好了头颅和热血,去完成一场永载史册的大献祭。  我没加入人团,衰疲之极地在广场西侧路边树影底坐下来,止不住痛哭失声。有生以来最彻底的幻灭感占据了迷茫的大脑。 

我仿佛从来就是生活在梦里。那些凶猛的挣扎遥迢的跋涉,连同那些虚构的光明一再更改的信念,都不过是一个永恒的宿命漩涡中的无效运动,如同一匹青铜铸就的奔马,在千年陵墓的殉葬器皿堆里作想象的驰骋。  这是整个民族的宿命。  铜墙铁壁般的重围中,广场广播站还编织著学生式的幻想,呼吁「爱国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官兵们,你们是人们的子弟兵,决不能用枪口对准人民……」头遍喊话军队来 不及作反应,第二遍广播,对方就断然答复以一轮枪声,打得纪念碑白烟直冒。广播也结巴起来,结果未能念完。确实也不必再念了。    各路大军集结著,作某种部署,未有进一步动作。广场上聚集的学生和民众约七至八万人。大限将至,无人畏惧枪口和死亡。短暂的闷局反重燃起很多人不惜一战的决 心,执木棒竹棍的明显多起来。学生广播站不得不再作呼吁,重申「和平非暴力」的原则。然而,屠刀之下,无论此或彼,结果都是。

  十六、  仿佛是对学生前一个呼吁的响应,此时广场西南面发生了一幕奇景--从和平门开来最早接近广场那支野战军部队在毛主席纪念堂南边一直屯兵不前,直至过了凌晨3时,他们才拉队进入广场西侧。 被不战不和的神经折磨刺激著的人群呼啦啦围拢上去,要作最后一次毫无意义的堵截。实想不到这路军队竟是学生纠察队打著旗开路的,学生大喊「市民别挡道他们是 投诚的」此喊话招来更多群众,「有军队起义啦」这不可思议的讯息倏地传开。我挤到前头,争睹这几乎圣迹一般的情景--部队在群众夹道欢迎下蠕蠕前行,绝大 多数的官兵流著泪。他们枪都倒挎在背后,士兵们受伤颇众,每四五个就有一个要搀扶著走。其余大都有擦伤或裹著绷带。这是他们一直拒不开枪的佐证。 市民争相与之握手,连称「对不起,误会啦」然后高喊「打倒李鹏反对镇压」等等,并高举V型手势。居然得到激动人心的回响,不少官兵打著同样手势,或举拳喃喃 喊著什么,听得清的大致是,「人民军队为人民」「决不向人民开枪」尤教我惊喜交加的是,一军官在我身旁过时,打著V型手势,低声喊了句「打倒李鹏」我迄今 未识辨认军装上的军衔,不知是甚么等级的军官。但这已无关要紧,我狂喜地告诉身边的群众,引起一阵欢呼。众人感激地探问他们是什么部队,军人只答:「是北 京军区的」  如同陷于绝望之谷的人祈盼奇迹一般,我和众人一同热泪涟涟,把瞬间的幻觉膨化为狂澜既倒之际的唯一转机。      事实上,类似的插曲不胜枚举。譬如整个清场行动中,距广场咫尺之遥的一个北京卫戊区永久性军营始终闭营不出,高挂免战牌,此后几日也拒绝给那些啃压缩饼干的 广场戒严部队施舍开水和热食物。木樨地65日晚还发生一小队军人向市民演讲,谴责屠城暴行。只不过,都没眼前这幕来得适时,足以教人陡生奇想。  这支部队并没在广场逗留,而开到人民大会堂南门外休息。直至最后清场,他们才出动了不足一百人守卫通南门的路口,仅系作封锁状,却始终留著五六米的缺口,我和好多市民甚至有两支外国电视摄影队都是最后一刻从这里撤走的。  然而,这些局部的怠战乃至抗命,绝不能挽回广场最后沦陷的命运。

 十七、 350分,戒严部队指挥部通过高功率的扩音喇叭,粉碎了一切幻想--「戒严部队决定立即对天安门广场实施清场,凡在广场上的所有人,听到广播后,请立即离开广场」 学生的响应是柴玲的广播「……和平的最高原则是牺牲……这是最后的斗争……让全世界看清刽子手的真面目……」然后几万人低沉悲壮的唱《国际歌》。 不知何时起,北京城的几个方向都响起了炮声(这种轰隆此后两三日都在远方鸣响著,却始终没有过官方或民间的消息释疑)。天安门城楼下也再度频频放枪。我想民主女神像成了头一个目标。我望不见也不知道女神像是何时蒙难的。  却要记录下这感人至深的细节我身后是人民大会堂东侧的人行道。有几个男女学生在此坐卧很久了。女的在树影下我看不清楚。男的个个一米八以上的个头,仪表潇洒 英俊,一望而知是艺术院校的学生,未来的影剧或舞蹈明星。他们满不在乎的样子,间或开开玩笑,典型的艺术气质。只是生得一幅好皮囊,到底不脱娇骄二气。近 万大学生在纪念碑以死相拼。他们则选择了这个安全系数略高的地点。也许,这已很不简单。其时到底哪里更安全其实说不准。4时正,广场上突然全部熄灯,数万人不由齐声惊呼。动手了就是这个时刻。  不少人惊慌地往外跑。就在此时,那几个艺术院校学生互相招呼著,齐齐站起,迈著勇毅的步伐,向纪念碑走去。没有台词,没有追光灯,他们在献演第一出--可能是最后一出--人生悲剧,而今夜舞台之大,全世界都看得见。

十八、  为了驱走黑灯后的恐怖,为了表达不屈的抗争,民众点燃了拆卸下来的废帐篷破棉絮和垃圾堆。广场上腾起熠熠红光,如一堆堆巨大的篝火。学生们的旗帜一张张殉道者沉毅的脸,火光中痉挛扭曲的坦克刺刀和枪口的森林……一切都构成了一幅色彩浓烈斑斓情景悲壮至极的油画。   受到火光的召唤,大批在外围游走和观望的市民纷纷向纪念碑附近集结。他们或许有生的强烈欲望,却决不能坐视骨肉同胞去死。中国人骨髓里最精华的物质成份,这瞬间转化为最美丽光辉的精神,在这个生死场蓦然辐射出来。  中国人。你为何只能壮壮烈烈地去死,而总不能壮壮烈烈地去生  我此刻距纪念碑约百余米,站两堆大火中间,目睹了这场气吞山河的民主运动的最后时刻。  密麻麻的脸庞像被贴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座上,那样年轻,放著红光,荜剥燃烧的大火,宛如死神举著冥灯,在活人中寻找著垂死的恐惧,然而它什么也没找到。  你来吧,来杀我们吧。每张脸都这样写著。  无论他们是生是死,他们都是永恒的。我这样觉得。 光和影的猛烈摇动中,响起一个声音「同学们,同胞们,我们这次运动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胜利。我们已经流了很多血。中国人的血流得够多的了……」这是侯德健。他 呼吁学生和人民保存自己的生命,这将是这次运动的又胜利……他的话不时被一些嘘声盖过「怕死的快滚」过了片刻,侯德健又泣血陈词「我相信,今晚在广场 的,都是中华民族的精英。我们都不怕死……」我看见好象有很多人哭了。 侯德健说,他已和戒严部队的指挥官接触和谈判过了,对方表示「清场」是绝对的,至于侯提出的和平撤离,军队已同意,但要尽快撤离,军队无意再等,侯德健恳求道:「同学们,让我们最后做一件民主的事情吧,就是否和平撤离 广场作一次表决。」侯又说,已经没有时间去举手表决了,用喊「同意」或「不同意」来决定吧。接著刘晓波(大概是他)也在广播里作同样呼吁。首先站出来支持撤退的是抵抗军队最悍勇的「工自联」代表。  我听不清赞成或反对的声音哪边更响亮。总之,学生陆续起立和移动了。 

十九、
30几分,广场灯光大亮,成串红色讯号弹划过夜空。大批装甲车和坦克震耳欲聋地驶入广场。四面八方的士兵平端著冲锋枪踏著帐篷的残骸推进。学生还未撤离 纪念碑,成群穿迷彩服的突击队已蜂拥冲上来,用枪指吓学生,粗声喝令著什么。亦因为这队凶狠的军人阻隔,我未能随大队从广播所指的东南角撤走,便退回广场 西侧,这里有大批民众坚持不走,要亲眼望见纪念碑上学生队伍撤光才退出险地。  学生广播站最后的声音是一句未讲完的话「中国人民解放军官兵们--」旋即枪声怒响,微茫的曙光中看见纪念碑身石屑四溅,所有喇叭同时被打哑了。  学生的撤退在继续。时间和他们的步履同样是那样沉重。我已望不见他们撤下纪念碑后的情况。倒是我这一侧的民众发现正是那支「投诚」部队出来扼守大会堂南门的路口,军官疲惫而满不情愿地指挥士兵一字排开,把路口封死,士兵没怎么动,一个五六米的豁口依然敞开。 群众已将稍早那幕军民对泣的煽情剧置诸脑后,深深的仇恨已令他们憎厌一切大兵。他们怒骂著,更质问不是叫人家和平撤退吗堵死口子抓我们去领功呀。军官木然无 反应,亦不再敦促部属动作。于是大家更放胆不走,驻足观望,连外国记者在此留守军人也无干涉。他们和十余步外另一队挎枪持铁棍(不知干什么用)的友军全无 联络,很孤独而沮丧的样子。    纪念碑上的学生旗帜终于隐没在东南的烟雾中。广场上废帐狼藉,火堆依然熊熊,坦克车隆隆推动,沉重地辗压著一切。  什么都结束了。

  二十、 血路和火海之上,化为飞灰的只是人类的一个并不新鲜的平平常常的理想。  她在中国已喊了一百年,先后招致来鬼头大刀绞索马刀高压水炮枪杆子水牢劳改营……最后是大炮坦克装甲车。怪的是,她的敌手越来越强大了,而她自己却始终是个飘渺的梦。  「这里是北京国际广播电台。请记住198963这一天,在中国的首都北京发生了最骇人听闻的悲剧。成千上万的群众,其中大多是无辜的市民,被强行入城的全副武裴的士兵杀害。遇害的同胞也包括我们国际广播电台的工作人员。士兵驾驶著坦克战车,用机关枪向无数试图阻拦战车的市民和学生扫射,即使在坦克打开通道后,士兵们仍继续不分青红皂白地向街上的人群开枪射击,目击者说有些装甲车甚至辗死那些面对反抗的群众而犹豫不前的士兵。北京国际电台英语部深深地哀悼在这次悲剧中死难的人们,并且向我们所有的听众呼吁和我们一起来谴责这种无耻地践踏人权及最野蛮的镇压人民的行径。鉴于目前北京这种不寻常的形势,我们没有其它新闻可以告诉你们。我们恳请听众谅解,并感谢你们在这最沉痛的时候收听我们的广播。」--北京国际电台64英语广播员李丹  「《解放军报》64社论说『自63凌晨开始,首都发生了严重的反蕈命暴乱。 
3
22时左右,军事博物馆一带响起枪声,戒严部队进城。从午夜到凌晨,友谊医院阜外医院北京市急救中心铁路医院复兴医院协和医院和广安门医院等不断给本报来电话告知收治人员的伤势情况。到截稿时止,戒严部队已突进天安门广场。」 --《北京这一夜》载《人民日报》64凌晨五时讯  连同中央电视台当晚播音员的一身黑色丧服红肿的眼睛念悼词般的喑哑声音。所有这些直接或曲折的抗议,汇成了中国最黑暗时分冲出民族喉咙的怒吼。然而,这都比不上学生队伍撤退时那悲壮场面教人摧肝裂胆,真是天地为之动容。 
45分,我撤出广场,返回家中,恰好从东南角撤退的学生队伍折回前门西大街走向西边大学区。同学们臂挽臂,互相搀扶,个个泪流满面,悲愤欲绝。很多人浑 身血污,队伍中还有担架,不知是昏迷者还是重伤者。逶迤的队伍有的还嘶哑地唱著《国际歌》,多是拼尽全力地喊「罢工罢市」「中国人站起来」迎面又开来一支军队,仍向广场进发。学生齐声怒吼「法西斯」「刽子手」「狗」「流氓」「畜牲」激愤之泪更如泉涌。 这时,所有高层住宅的窗户都敞开,居民不论男女老少都探著身子和学生一道喊「法西斯」「刽子手」……居高临下的强大声浪鼓应著学生因悲痛愤怒衰疲而变形的嘶吼,闷雷一般向前滚动。    路两旁的市民看见学生衣衫稀烂血迹淋漓之惨状,都掩面而泣。更有很多人当场脱下自己的鞋子,给队伍中光穿著袜子或只剩一只鞋的学生穿上,有的妇女脱下外衣,给衣裳撕烂得不忍卒睹的女学生披上。高楼一扇扇窗户里,居民痛哭失声。 

天地同悲。是为中华民族的黑日。 
同一的。这是无可改变的冷酷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