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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月30日 星期一

回顾:天安门的“飞虎队”(图)

 

回顾:天安门的“飞虎队”(图)
( 来源:自由亚洲电台)
     在一九八九年天安门广场的学生运动中,有一批骑摩托的人,自发组织在一起,运送物资,传递消息,被中共当局称为“飞虎队”。其中的主要人物宋书元在接受本台记者采访时说,他并不是组织者,大家是因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记者紫荆发自纽约的报道。

    天安门“飞虎队”成员宋书元回顾六四事件
    天安门“飞虎队”成员宋书元(RFA特约记者紫荆提供)
    宋书元回忆,当时北京刚实行摩托车考驾照,驾学校有2、3百人在学习,当时就有一种认为自己特殊的感觉。
    宋书元:“六四呢,大街啊,小巷啊,特别在广场,我就留意了一下,广场这么多的摩托车来了干什么来的?大家都是不言而喻,都是支持学生,反对政府来的。这么热衷,而且有的摩托车插着小旗子,那就更明显了。几天留意呢,平均都在一二百辆车的感觉。”
    他原本想发出召集信,但是担心秋后算帐,别人也说太危险,於是他就用口头的方式,告诉周围的人,朋友通知朋友到大北窑集合。结果他自己在桥头等了半天没有人去。他看到两个农民骑着幸福摩托,头上戴着唱京剧的帽子,一边写着李,一边写着鹏,还打着差。结果他们就结伴而行,见到摩托车就招呼一起走,到天安门。
    宋书元:“从大北窑下来,到王府井,就四十来辆了。到广场就上百辆了。因为广场那些人全部奔我们那车去了。一直到深夜,摩托车队是声势非常大,走到哪儿,都象欢迎李自成进城一样。铺天盖地的群众,送水的,送鸡蛋的,当时非常感人。”
    他说,摩托车队震撼了政府,表达了一种抗议,又支持了学生。
    宋书元:“夜里边,突然说,六里桥有戒严部队了,大兵进城了,鬼子进城了,这些车,从不同的方向都往那边急行。速度非常快。群众说广场需要水,说现在断水、断粮。北京市民是真好,把我们摩托车,每个人身上都挂些广场需要的物资,大家分头给送去。”
    一夜下来,脸被烟熏黑了,眼睛是红的,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来。第二天黄昏他去广场,看到很多摩托车已经打着油门准备再次出发了。为了避免拍照,他把头盔带好。
    驾车走了两趟,招呼大家,立刻又凑了几十辆。在不同地点,象滚雪球一样,摩托车自动汇集在一起,分批出现在不同的街口。加入车队的有象他这样的国家干部,也有个体户。大家只要看到车就追,形成了不同的团队,彼此心拉的非常近,因为目标是一致的。没有动员,大家就是默默的跟着走,路宽的地方,队形自然变化,没有出过交通事故。
    宋书元:“这是一种空前的表示,这种表示是在一个目标里,就是没有任何的强行组织,但是它是高度一致的。因为人心,包括他的良心,责任,都体现在这个团队,体现在北京整个气氛之中了。”
    宋书元说,这是一支特殊而壮观的队伍,令当局非常恼怒,派出便衣混在车队中,但是也没有办法让大家更加小心。
    宋书元:“从立交桥下来,或者上立交桥的时候,就跟岩浆似的。顺流而下,浩浩荡荡。来的时候是铺天盖地,走的时候烟幕……自己的烟幕。走了以后,让政府觉得来无踪,去无影。我觉得这种声势,不光是提升了北京市民的斗志,也振奋了学生。毕竟有我们一支这么强大的”飞虎队“。”
    这是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记者紫荆发自纽约的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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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天安门的“飞虎队”(图)

“六四暴徒”获释后的苦难生活(二)

 

“六四暴徒”获释后的苦难生活(二)

孙立勇 @ 2009-5-26 21:04 阅读(1702) 评论(5) 推荐值(269) 引用通告 分类: 未归类

4、董盛坤先生

董盛坤近照

照片:董盛坤先生近照

董盛坤先生生于1960年12月16日,1989年“六四”后被中共以“放火罪”逮捕,判处死刑、缓期2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2006年9月5日,董盛坤先生在服刑17年零3个月后走出了监狱的大门,目前正在服“剥夺政治权利8年”的附加刑。
董盛坤先生出狱至今已经两年半了,这期间他一直努力找工作,均因“前科”问题无单位敢用,中间也曾给私营公司跑过业务,不但没挣到钱,还赔进了车马费。由于在狱中从事十几年的超负荷体力劳动,一直腰痛,每次去监狱医院就医,医生就给些止痛片,再往下问什么原因,医生说大概是腰肌劳损。出狱前董盛坤先生再次去医院就诊,医生说:反正你马上就要回家了,出去再好好检查吧。
从出狱至今,董盛坤先生没去过一次医院就诊检查,不为别的,只因为没钱。董盛坤目前蹲下就站不起来,洗个背心袜子还凑合,洗床单、被罩等大件衣物就只能由其70多岁的母亲来做。天性要强、乐观向上的董盛坤目前与母亲相依为命,靠母亲的1600元钱退休金维持生活,治疗腰痛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更不要说担负儿子上大学的学费了……
董盛坤先生的联系方式:86-13683119783,86-10-67128281

5、孙传恒先生

孙传恒

照片:孙传恒先生近照

孙传恒先生生于1970年1月7日。1989年6月7日被捕, 1990年8月14日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持械聚众叛乱罪 ”判处孙传恒先生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2006年2月25日出狱,目前正在服“剥夺政治权利5年”的附加刑。
天性要强的孙传恒为了让父母省心,出狱后不久就搬到亲戚家单独住,只是偶尔回去看望年事已高的父母,作为独子的他每每为此感到无比的痛心,但又没办法。虽然他在狱中时坚持刻苦自学,通过自学考试获得法律专业和心理学专业两项本科文凭,但出狱后找工作仍因所谓“前科”和年龄、身体状况受种种限制,孙传恒患有先天性弱视,矫正视力不足0.3;他在狱中又得了肠结核,过于劳累,肚子就会隐隐作痛。2008年他给一家私企跑业务,但金融危机开始后,公司垮了,他失业了。今年初,他找到一个建筑工地负责看图纸(孙传恒被捕前学的是机械制图),每月给800元。但最近工地包工头为了节省成本,不让他上班了,只是需要时才叫他去,每天60元,从早上8点干到晚上8点,有时甚至更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作让孙传恒惆怅不已。
孙传恒出狱至今3年多了,从没去医院做过肠结核的复查,他戴的那副像瓶子底一样厚的眼镜还是在监狱里的那副。才华横溢、自强不息的孙传恒目前一直单身。
孙传恒先生的联系方式:86-13146141170

6、张燕生先生

张燕生

照片:张燕生先生近照

张燕生先生出生于1967年11月9日。1989年6月13日被捕,1989年11月8日被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抢劫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2003年4月25日出狱。出狱时剥夺政治权利5年的附加刑已于2008年4月到期执行完毕。
由于在监狱里被迫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过渡劳累导致张燕生2001年在北京第二监狱服刑时患上糖尿病,那年他才34岁。出狱6年多来,张燕生干过不少工作,但大多由于糖尿病所累而无法坚持下去。目前张燕生的血糖高达17。后来街道给他办理了最低生活保障,但每月410元的低保金连他买药的钱都不够,没办法,只好厚着脸皮吃70多岁老母亲的1500元退休金。
张燕生先生的联系方式:86-13381185322

中国政治及宗教受难者后援会 孙立勇

维权网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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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 武

老 武 [64.182.119.*] @ 2009-5-28 17:18:56

问候~~~~
我目前没事~

痴汉王昊轩 [65.49.2.*] @ 2009-5-28 20:25:21

我准备找六四暴徒做个访谈,当然是给钱的,请和我联系

痴汉王昊轩 [65.49.2.*] @ 2009-5-28 21:53:02

孙立勇先生你好,我准备把自由圣火欠我的440澳元稿费捐给国内生活困难的“六四暴徒”。有可能的话想找他们做访谈。如果你对此事有兴趣,请和我联系。
我的电子邮箱:pangwa5@gmail.com
在博克里留言也可以
王昊轩(笔名杜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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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主回复 @ 2009-6-1 5:07:59

已经发出邮件,看邮箱。我不会发站内信件,总显示我出现错误。谢谢您


tanglala [65.49.2.*] @ 2009-5-29 14:34:14

看这些,心情真沉重!很想捐些钱给他们,但是不敢打这些电话,怕窃听。
这个维权网是否可以公布一个捐款账号呢?

博主回复 @ 2009-6-2 17:41:27

我的文章里有一些“暴徒”兄弟的个人银行帐号,您可以选择其中一位表达您的爱心。如果您查不到您想捐助者的帐号,可以给我留言代您询问。谢谢您!


孙立勇 [122.106.78.*] @ 2009-6-1 18:16:29

孙传恒先生的工商银行的卡号是:6222 0002 0010 8957 374

“六四暴徒”获释后的苦难生活(二)

2012年1月29日 星期日

钟罗白:一段64回忆

 老武 @ 2009-4-12 13:47 阅读(3437) 评论(22)

一段64回忆

钟罗白

〖谨以此文献给那个夜晚死难的同胞和他们的亲人,以及后来囚禁在监狱或转徒流放在工厂、矿山、乡村的成千上万亲爱的同学们……。〗 

    我不是学生领袖,也不是民运英雄,和那些敢于在数百万人中振臂一呼的学生领袖以及在那个恐怖的夜晚倒在血泊中的英雄比起来,我常常感到自惭形秽。

    “六四”前后的日子,对于我来说,至今仍是一个充满了歌声、子弹的呼啸、少女的哭泣、瓦斯的黄雾、腥红的鲜血和血腥味,一场漫长、压抑、经常在夜晚重复的梦。我常在这战栗的梦中,感受到恐怖、可耻、高尚、爱和依稀可辨的、微茫的希望。作为那个夜晚的目击者,一个普通学生和记者,我要将这个梦写出来,告慰那些长眠地下的英灵,寄托我对我那饱受磨难的祖国的思念,告诉那些至今对中国民主运动倾注热情的朋友们。

    “已经开枪”从长安街上回来的同学这样说,我和我的同班同学叶傅,正在整理前些日子拍的游行、绝食、拦截军车的照片,听到这个消息,不免一楞:“真的吗?是真子弹还是橡皮子弹?”这个问题显然使那个气喘吁吁的同学不耐烦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1)

    “如果真的开枪,我们应在现场”。叶傅说道,我们俩一拍即合,马上开始准备,带上防毒瓦斯的口罩,还有不知哪个医院捐献的绷带,五个黑白胶卷和几个闪光灯用的电池,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戒严令发布之后就写好的遗书,放在床边书桌中,登上自行车,直奔天安门。

    当我们骑过紫竹院、动物园,靠近长安街时,空气显得骤然紧张起来,枪声犹如春节时的爆竹,时起时伏,非常密集,不时有从那里慌张逃回的人们和拉着中弹伤员的平板车经过。偶尔还有转瞬即逝尖叫着的救护车。当我们来到钓鱼台时,几名妇女拦住我们,急切地说道:“他们疯了,那里在杀人,你们学生千万不要去。”我们连连说:“谢谢,谢谢,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应不在现场。”最后,他们放开了拉着我们自行车后货架的手,叮嘱道:“一定要小心,机灵些,该躲就躲。”

    这时候,我们还没有把事情想得太严重,觉得枪主要是对空鸣放的。

    当我们来到玉渊潭路与长安街的交汇处木樨地时,就见到数千人聚集在路口,有学生,亦有市民,许多人眼里涌出悲愤的泪水。当我们停放自行车时,不知是谁高喊一声:“冲啊”,数千人竟然旋风潮水般,突然涌向长安街。“呼呼……”短促的枪声,使人们停下来,纷纷卧倒在地。我们尾随着人群,也卧倒了,当我的手伏在地上时,觉得黏黏的,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滩血,我衬衫的下摆被染成红色,这时,枪声停下来,我和叶傅连忙将这滩血拍下来,周围的人见我们拍照,连忙指给我们其它血迹,我们又拍了几张,最后无法再拍了。因为太多了,每隔三、五米,就有一滩血,有的血很厚,在幽暗的路灯下,可以看到黑色的柏油路上,布满了人们踏了血迹而留下的暗红色的脚印。

    (2)

    这时人群渐渐疏散开来,我和叶傅逐渐靠近在长安街上缓缓行进的军车,长长的一列,迤逦前行,有装甲车、坦克,亦有军用吉普。人群尾随的那辆,是军用大卡车,盖着绿色的帆布,十几个解放军端着半自动步枪,或站或蹲在车上,枪口对着距他们仅十多米的人们。

    卡车驶往天安门方向,快到工会大楼时,尾随的人群渐渐达到三、四百人,他们开始呼喊口号:“不准伤害广场上的学生!”“人民军队爱人民……”,口号声越来越大,人群不自觉地涌向军车,当前面的人距军车有七、八米远时,一个解放军战士端起了枪,向人们的脚下射击,子弹打在马路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迸出一串串火星,后面的人开始卧倒,前面的人,则由于打在马路上的子弹反弹起来,打在他们的腿上或脚上,纷纷仆倒。人们纷纷将他们扶上自行车或平板车,送往医院。

    惊魂甫定的人们,又重新集聚起来,高呼口号:“打倒法西斯!”“人民要审判你们!”

    枪声又响了,人们开始重新卧倒,又重新救护倒下的伤员,后面的人又重新走在前面。

    就这样,汽车每行进十米,需要五分钟,这五分钟内,至少要倒下四、五个人。

    汽车快要到西单时,人群被激怒了,他们挽起了手,高唱起国际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他们不害怕,不再卧倒,不再停留,紧紧地跟着军车,军人继续向他们脚下射击,人们不再理会。前面的一个少女,被反弹的子弹射中了一条腿,鲜血淋漓,也没有停下来,双手紧挽着旁边两个人的手臂,一步一跳地继续向前行进。

    (3)

    天空弥漫着燃烧车辆的黑烟,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焦糊味。枪声依然在响,人群却直直地、一排一排地靠近军车,又一个一个地倒下。

    在世界非暴力抵抗运动的历史上,你也许难以见到这样悲惨而壮烈的一幕,手无寸铁的少女、小伙子、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容地迎着枪口,迎着子弹,无所畏惧地向前走去,向前走去……

    走在这样的人群中,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了神圣庄严的感觉,一种类似宗教的情感。生命和死亡,这时已似乎失去了它的意义。在歌声中,在手挽手所传递的力量中,在一步步向前的迈进中,我似乎感到我走到了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一种境界。

    枪声突然停下来,也许这些战士被骇住了,他们直楞楞地看着这些不啻于“集体自杀”的人们,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竟不知所措。突然,一个军官喊了声:“开枪啊!”

    十几个战士,一齐抬高了枪口直接向人群射击。枪声、哭声、人们的尖叫声,痛苦的嚎叫声,乱成一团。一个高高胖胖的小伙子,大喊着“操你妈!”,甩出了一块砖头,并直接冲向军车,没跑几步,就仆倒在地上。

    我卧倒在地,在我和叶傅之间有一个老人,脚掌被打穿,正痛苦地呻吟,我们赶紧把他扶到路边一个来救援的平板车上。

    待我们转回来时,枪声已经停下来,这时,另一个小伙子也许见伤亡的人太多,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猛地撕裂自己的白衬衣,拍着胸膛,带着哭腔吼道:“你们打死我吧,你们打死我吧!”后面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掌声、那些军人沉默不语。

    也许被这个小伙子所鼓舞,生来怯懦、胆小的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几步跃向前边,大声说店:“告诉你们,这里不是老山前线,这里是首都北京;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是越南兵,他们是中国人,他们与你们一样热爱生命!请你们放下枪,停止屠杀!”

    (4)

    人群静下来,那些战士也似乎在听。

    我继续说道:“我们知道,军令如山,你们在执行命令。可是,你们难道不能想一想,这是谁的命令?这又是什么样的命令?当初你们刚进城时,被困在郊外,许多人不理解你们,学生宁肯自己挨饿,也把食品先给你们;宁肯自己受气,也要保护你们,可你们就这样回报他们吗?况且,我们在这里,并没有真正拦截你们的车,我们手无寸铁,只不过在这里表达我们的抗议,告诉你们不要伤害广场上的学生,请你们不要开枪……

    这时,我的腿被猛的一拉,重重地摔在地上,“嘟嘟”,一梭子子弹打过来。“呀!!”在我后边一个女学生尖叫一声,倒在地上。

    叶傅不辎在军营中长大(他父亲曾是解放军高级军官),异常机警,他从后面将我拉倒,及时躲过了军人的射击,救了我一条命。可子弹却打在我身后的女学生身上,中弹三处,两只手臂和腹部,鲜血染红了她的衣服。人们将她飞快地送到跟着我们的一辆红十字会救护车上。

    “杀人犯!”“杀人犯!”砖头雨点般砸向汽车,不知是什么原因,这辆汽车突然脱离行列,向前直驶而去。面对我们的另一辆卡车上,也有十几个战士,有一个麦克风,他们向人群喊话:“保持距离,不要靠近。”那些战士并没有端起枪。

    人们继续唱着国际歌,跟着军车,走向天安门。当时大家都觉得,他们要到广场上屠杀学生。

    这时,跟随军车的只有一百多人了,大家唱着歌,跟着军车,没有扔砖头,那些战士也没有开枪。沿途,到处可见燃烧的装甲车、坦克和作为路障的公共汽车。有几个市民担心军用车辆中的炮弹、子弹会爆炸,正用长长的铁钩向外拉炮弹箱。在西单一带,血迹更多,可见,“先头突击队”在突破路障和拦堵的人们时,在这里犯下了更多的罪恶。

    当军车抵达天安门,人群继续向天安门走时,早已站在天安门外围的军人一阵扫射,人群被迫散开,向后奔去。可不知从哪里来的手持大棒的武装警察,截住了我们的退路。我们赶紧掉头向左拐,可我因带着相机,跑得慢了些,挨了两大棒,一棒打在相机上,将闪光灯打掉,另一棒打在腿上。

    (5)

    我们最后涌进左侧的石碑胡同,人多,胡同窄跑得很慢,走到前面,发现胡同因为临时施工给封死了。这时,胡同口处一阵枪响和惨叫,当枪声响过,屠杀者远去时,在胡同口那里,已倒下十几个人,其中至少五个人已经死亡。

    我和叶傅手挽手,一起找出路。这时,几个北京市民从胡同另一端拉过一个梯子。剩下几十个人,越过墙,来到长安街边的居民区,是一个个四合院。几个老太太准备了茶、饼干、洗脸水,边招待我们,边帮助受伤的包扎伤口。

    我和叶傅商量了一下,认为此地虽安全,却不能久留,因为我们出来的主要目的是看天安门广场会怎么样,他们如何处理仍坚持在广场的学生。于是,我们俩走出小院,想寻找去天安门的通道。可左顾右盼,就是找不到,最后站在高高的墙头上,通过相机的长焦镜头想看那边的情况,但人民大会堂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外围的坦克。

    我们七绕八绕,最后又返回到长安街上,来到离天安门广场西入口处不远的地方。这时,街上没有多少行人,也没有军人站岗,路灯许多被打坏。于是,我和叶傅在阴暗处找到了一辆平板车,躺在那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也许我们太累了,这些日子经常连续二、三天不睡一点觉。

    凌晨五点多钟,我们被一阵爆豆般的枪声吵醒,“是天安门广场那里。”叶傅说,我们赶紧向入口处跑去。

    这时,天安门渐渐发亮,浓重的烟雾中,浸射出几道刺眼的阳光。在广场入口处,有数百名军人坐在那里,排成三、四排。

    在他们对面二十多米处,对峙坐着四、五百名学生和市民,他们坐在地上,喊着:“不许屠杀广场内的学生”同时唱着国际歌,打着“V”(胜利)的手势。他们亦坐成三、四排。我和叶傅坐在后排。

    (6)

    这时,有人发现在我们对峙地段内,左侧一个平房上,有个人躺在那里不知是死是活,一个人拿着望远镜望了一会说,好像是一个受了重伤的妇女,在那里还在轻轻地移动。

    大家说,一定设法救她。可怎的救她呢?勇敢者出现了,一对年轻的恋人,那样子很风流潇洒,自告奋勇去救她。男的搂着那个女孩的肩头,一手做出投降姿式,并不时指指平房上的人,试探着向平房移动。走了一半,军人的麦克风响了:“回去!”接着一阵扫射,打到他们脚下,他们只得退了回来。

    人们喊道:“法西斯,刽子手!“

    这时,军人们竟然唱起了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们打靶把营归。”

    人们继续高喊口号:“人民要审判你们”、“人民要绞死你们。”

    这时,军人们的歌声嘎然停止。他们莫名其妙地鼓起了掌,然后突然起身,向西边散开。

    这边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两排坦克,有二十多辆,呼啸着向我们这边冲来。

    这时的人们,显示出令人惊异的从容与镇定,他们继续唱着歌,没有人站起来,没有人逃跑。

    坦克在逼近,排山倒海般轰鸣着,好像不会停下来,前排的学生中竟有几个横躺在马路上,大声喊道:“让我们的鲜血唤起中国的民主……”国际歌声更加雄壮。

    当坦克驶到离学生不足五米远时,突然停下来,从坦克中钻出几个人来,向人群中扔了几个可口可乐罐状的东西,大家以为是炸弹,可没有人逃避,继续唱着国际歌。一会儿,罐中冒出黄烟,随风散去,越来越大,是毒瓦斯!那黄烟弥漫开来,坐在或躺在地上的人开始咳嗽。一个毒瓦斯罐正好扔在我前面,那毒气吸入肺中,似乎比死亡的滋味更难受,你可以不怕子弹,不怕坦克压,可你真难以忍受这种毒气弹,这时,不知谁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要傻了,赶紧散开!”人们咳嗽着,慢慢散开,走上或爬向两侧便道。坦克便急速向前驶去。不知为什么,沉稳的叶傅突然箭一般地冲上马路,拿起相机,向着急驶而来的坦克拍照。这太危险了,我大声喊道:“叶傅,回来。”这时,又一颗毒瓦斯扔在我脚下,毒气瞬时侵入肺腑,我感到一阵晕眩,胸口一阵剧疼,两眼模糊,终于跌倒在地,失去知觉。过了一会儿,我感到脸上一阵发凉,睁开了眼睛,原来是一个带校徽的女学生,正用沾湿的口罩,向我的脸上滴水。她一见我醒来,马上对我说:“去那边”,我在她的拖曳下,爬到不远处一个脏水井边,那里有几个同学,正轮流把头伸入井中,呼吸新鲜空气,我试着呼吸几口,顿觉清醒。“不好受吧!”那女同学说。“还好,”我含混地答道。接着站起来,我想,一定得找到叶傅,他可能出事了。

    我继续向前行,坦克飞快地向前开着,边开、边向两边的人们扔毒气弹。

    (7)

    走到中南海门口时,站岗的军人抱起不知什么时候武装起的大木棒,向外驱赶试图入中南海躲避毒气弹的人群。

    当我们来到六部口时,见马路左侧围满了一群人,坦克开始停下,并缓缓后退,我穿越马路,来到那里,当即被那个场面惊呆了。

    只见路边自行车道与马路结合处,方圆七米左右的地方,在被撞倒的数排自行车上面,是一大片血肉模糊的尸体。所有尸身连成一片,呈饼状,约有十多具,上面还有坦克履带印。一个小伙子脑袋被压扁,白色的脑浆迸出数米远,另一个戴眼镜的男学生,仰天躺着,下面的自行车把竟从他的后背穿入,从腹部穿出,还有一个女的,压得只剩下依稀可辨的蓝色裙子……在尸体旁,是一面红色的校旗,大部分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我从未目睹过这样残忍的场面(即便在电影中),这是对人性、对现代文明最无情的践踏;这是共和国历史上最悲惨、最黑暗的一页!

    (8)

    从我的脚下,发出呻吟声,啊!竟有人还活着,我连忙从血泊中扶住那个呻吟的人,一个男学生,旁边的人赶紧推来一辆平板车。当我抱着他血淋淋的身体,轻轻向外拉他时,他微弱地说:“同学,我的腿……,我腿……”我仔细向下一看,还哪有腿了,整个大腿,从根部被齐刷刷轧掉,正汨汨向外冒血。当我把他抱上平板车时,叶傅来了,他用所有剩下的胶卷,从不同角度,拍下了这个场面。

    我们推着平板车,扶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同学,向复兴医院走去。回头望望那我终生难忘的一幕,在一个死去同学的衣兜中,露出了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些干面包屑。也许,那是这个年轻的生命所享用的最后晚……。

    两个老太太跪在尸体边,双手拍着地,号啕大哭:“我的学生们哪!”这是我听到过的最悲恸欲绝的哭泣。

    这时,街上高音喇叭在播送中共中央公告:“北京,发生了反革命暴乱,……一部分暴徒,破坏戒严令,残害解放军战士……

    惨白的太阳冉冉升起,照着充满血迹、弹壳、坦克履带印的,曾经十分美丽的长安街,烟雾慢慢散开。在这空荡的大街上,在这白色的黎明中,我扶着那已经死去的同学。

    我们,已流不出眼泪。

    原载《世界周刊》1992年6月14日

© 就算是深陷,我不顾一切。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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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22) 按反序排列

[匿名] mz [64.182.119.*] @ 2009-4-12 15:27:27

热泪盈眶.......


痴汉王昊轩 [65.49.2.*] @ 2009-4-12 16:11:53


[匿名] 89学生 [65.49.2.*] @ 2009-4-12 19:08:40

落泪!


[匿名] [96.9.177.*] @ 2009-4-12 21:37:35

cao gcd ma le ge b


[匿名] 操蟹 [64.182.119.*] @ 2009-4-12 22:21:27

感觉特别伤心!
心特别痛!!!


[匿名] niuniu [208.53.157.*] @ 2009-4-13 0:13:44

一边看一边落泪


[匿名] [65.49.2.*] @ 2009-4-13 0:21:50

无语!


[匿名] MD [220.232.239.*] @ 2009-4-13 9:14:48

照片呢?


[匿名] [64.182.119.*] @ 2009-4-13 11:00:27

今年几乎每天听一遍《历史的伤口》。
还有童安格的《六月四日》、梅艳芳的《血染的风采》、菲利普.摩根的《blood is on the square》
还有苏芮的《钢铁的心》、张信哲的《你的背后还有我们》、王杰的《上帝也流泪》......


老 武 [64.182.119.*] @ 2009-4-13 14:03:41

觉 (遥寄林觉民)
演唱者:齐豫
http://www.xiami.com/song/386068
觉 当我看见你的信
我竟然相信 刹那即永恒
再多的难舍和舍得
有时候不得不舍
觉 当我回首我的梦
我不得不相信 刹那即永恒
再难的追寻和遗弃
有时候不得不弃
爱不在开始 却只能停在开始
把缱绻了一时 当作被爱了一世
你的不得不舍和遗弃
都是守真情的坚持
我留守着数不完的夜
和载沉载浮的凌迟
谁给你选择的权利
让你就这样的离去
谁把我无止境的付出
都化成纸上的一个名字
如今 当我寂寞那么真
我还是得相信 刹那能永恒
再苦的甜蜜和道理
有时候不得不理


[匿名] [208.53.157.*] @ 2009-4-13 16:18:31

历史的伤口
作词:
林秋离 梁弘志 陈乐融 童安格 郑华娟 刘虞瑞
作曲:
小 虫 沈光远 李宗盛 李寿全 梁弘志
陈美威 陈复明 童安格 张洪量 黄韵玲
蒙上眼睛
就以为看不见
捂上耳朵
就以为听不到
而真理在心中
创痛在胸口
还要忍多久
还要沉默多久
如果热泪
可以洗尽尘埃
如果热血
可以换来自由
让明天能记得今天的怒吼
让世界都看到
历史的伤口
蒙上眼睛
就以为看不见
捂上耳朵
就以为听不到
而真理在心中
创痛在胸口
还要忍多久
还要沉默多久
如果热泪
可以洗尽尘埃
如果热血
可以换来自由
让明天能记得今天的怒吼
让世界都看到
历史的伤口
哦……哦……哦……
哦……哦……哦……
蒙上眼睛
就以为看不见
捂上耳朵
就以为听不到
而真理在心中
创痛在胸口
还要忍多久
还要沉默多久
如果热泪
可以洗尽尘埃
如果热血
可以换来自由
让明天能记得今天的怒吼
让世界都看到
历史的伤口
哦……哦……哦……
哦……哦……哦……
哦……哦……哦……
哦……哦……哦……
永远都记得 永远都记得 历史的伤口
永远都记得 永远都记得 历史的伤口
永远都记得 永远都记得 历史的伤口
永远都记得 永远都记得 历史的伤口


[匿名] 天涯行 [213.251.184.*] @ 2009-4-13 16:37:41

如果不是在办公室里,我就要痛哭失声了!


[匿名] 南瓜店十里长山 [65.49.2.*] @ 2009-4-13 20:30:07

历史的伤口,永远的伤口!
我爱你们!永远亏欠你们!
怀念你们!


[匿名] 永远的痛 [64.182.119.*] @ 2009-4-14 1:36:30

泪**************


[匿名] [195.240.127.*] @ 2009-4-14 4:50:18

你也太幸运了吧。呵呵


[匿名] ** [65.49.2.*] @ 2009-4-14 15:52:13

无国何妨?祸害。


[匿名] [66.90.115.*] @ 2009-4-14 16:48:50

还有多少被当年的谎言蒙蔽的人们?


[匿名] [64.182.119.*] @ 2009-4-14 17:41:23

历史不会忘记的。总有一天要清算的,我坚信。


[匿名] [65.49.2.*] @ 2009-4-14 20:02:27

邓小平是屠夫


[匿名] [65.49.2.*] @ 2009-4-14 22:49:36

还有卢冠杰的《漆黑将不再面对》,罗大佑的《侏儒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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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罗白:一段64回忆

2012年1月28日 星期六

六四歌曲

六四歌曲,亦称民运歌曲,是指具有纪念六四事件意义的歌曲。这些歌曲有些作于六四之前,与六四事件本无直接关系,但是在民运过程中被广为传唱,因而事后常被用于纪念六四,如《龙的传人》、《血染的风采》等;有些歌曲作于运动之时,主要表达对自由民主的追求和对学运的支持,如《为自由》、《历史的伤口》等;还有许多歌曲作于六四之后,表达了对这一历史事件的复杂心情,如《漆黑将不再面对》、《祭好汉》等。

由于在六四事件后,大陆严格的审查制度,使得纪念六四的歌曲难以问世,作品比较少见且一般未能公开发行,因此六四歌曲中以香港台湾歌曲,尤其以香港歌曲居多。在各种六四纪念活动,如维园六四烛光晚会中,参与者都会演唱一些六四歌曲。由于六四歌曲曲目众多,此处只选取其中一些较为有名,且传唱至今的。

目录

[隐藏

[编辑]大陆

[编辑]最后一枪

此曲作词者为王贵和崔健,而作曲者为崔健。

这首歌本是崔健从1979年中越战争得来的灵感,最早的版本收录在1987年的《无名高地──中国红歌星金曲选第一集》合辑。[1] 1988年,这首歌被收录于东方歌舞团录制的《开天辟地中国新音乐》专辑。

六四事件之后,这首歌被民众,甚至崔健本人赋予了全新的意义。1990年亚运会成都站义演时,崔健唱完这首歌后直接说:“我们希望去年听到的枪声,是最后一枪。”[2]

1991年,这首歌发表于《解决》这张专辑中,歌词经大量删减后只剩下三句,基本上成为一首器乐演奏曲。完整版的歌词曾出现在一部香港电影《火烧岛》的末尾。1995年8月,崔健在美国巡回演唱,期间接受旧金山中文电台的采访时,崔健坚持说自己的歌和政治无关。盘古乐队曾在纪念六四十七周年之际翻唱这首歌的完整版。[3]

[编辑]血染的风采

主条目:血染的风采

此曲作词者为陈哲,作曲者为苏越。

此曲创作于1987年,本是为纪念中越战争中牺牲的解放军士兵而作,后来被用于纪念六四事件,梅艳芳亦多次演唱此曲。

[编辑]一无所有/真爱又如何

此曲作词者为崔健/卢国沾,作曲者为崔健。

《一无所有》创作于1986年,是崔健的成名作,六四运动中,此曲被广为传唱,崔健曾亲自到广场上演唱此曲为学生打气,而该作品广东版本由徐小凤主唱,并命名为《真爱又如何》。

学生领袖吾尔开希在纪录片《天安门》中曾说:“这首歌和这几个字体现出我们的一种心情,可以想象我们这一代人有什么?”

[编辑]国际歌

主条目:国际歌

国际歌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著名歌曲,在官方的宣传下,这首歌在中国家喻户晓。民运时,这首歌成为被学生传唱最多的歌曲之一。六月四日清晨天安门清场时,学生们正是唱着这首歌,手拉着手离开广场。[4]

[编辑]广场

《广场》收录于李志的第二张专辑《B&BⅡ》,此专辑在2007年1月11日正式发行时的名称是《凡高先生》,没有收录这首歌。歌曲大量使用记录片《天安门》中的音频采样,开头是韩东方的一段录音,中间有六四事件中群众高喊“救护车”、“刽子手”、“土匪”,以及枪声等的录音。歌曲最后在丁子霖表述丧子之痛的哭泣声中结束。

[编辑]香港

参见:民主歌声献中华

[编辑]为自由

词:唐书琛
曲:卢冠廷

香港群星合唱,聚集了香港当时几乎所有的歌星,该曲曾在1989年5月登上中文歌曲龙虎榜首位。

[编辑]自由花

主条目:自由花

词:周礼茂
曲:郑智化

[编辑]漆黑将不再面对

词:刘卓辉
曲:卢冠廷

卢冠廷在六四之后制作了一张《1989》的专辑,里面的歌曲都和六四有关,而《漆黑将不再面对》是这张专辑里最著名的一首。

“为了在暴雨中找到真谛 牺牲的竟要彻底” “天与地 几多的心里还在落泪 心永伴随 无人能忘掉你在远方”

[编辑]祭好汉

曲调为《将军令》,卢国沾作词。

[编辑]妈妈我没有做错

词: 刘卓辉
曲: 林慕德

夏韶声演唱,后被选入其1989年发行的同名专辑。

[编辑]你唤醒我的灵魂

词:林振强
曲:夏韶声

来自一九八九年的同名大碟,是他响应民运而出版的专辑。此曲道出了当时港人的心声﹕“我从前根本懒想,从没关心故乡,唯求偷生与安详;你明知可重伤,仍胸襟对枪,宁死都要坚强,只为民主飘扬”。

夏韶声演唱

[编辑]四海一心

词:潘伟源
曲:伦永亮

1989年香港演艺界举行“民主歌声献中华” 港台及海外巡回义演支持中国学生民主运动,梅艳芳邀请作曲家伦永亮、词作家潘伟源(即:《烈焰红唇》的原班人马)为其谱写六四作品《四海一心》,并首度在巡回义演中演唱此曲。[5]

[编辑]中国

曲、词:林敏聪

[编辑]天安门母亲的呼唤

词:金佩玮
曲:金佩玮

金佩玮于2004年为支持天安门母亲运动而作。

[编辑]毋忘六四

曲:金佩玮
词:金佩玮

[编辑]五月的阳光

曲:杜雯惠
词:杜雯惠

[编辑]那夜发生的事--毋忘六四

曲:网民Andrew Liu
词:网民Andrew Liu
唱:网民Andrew Liu

[编辑]二十年

改编:《历史的伤口》,词:Barry

[编辑]未平复的心

作曲:李健达 作词:陈少琪

演唱:王菲/黄贯中

[编辑]长城

作曲:黄家驹
作词:刘卓辉
Beyond第八张专辑,《继续革命》中的主打歌《长城》讽刺六四事件 “围着事实的真相”指内地主政者掩饰六四屠城的真相,“围着欲望与理想(叫嚷)”指内地学生民主的呼号,“还有昨天的战场”指天安门广场,“谁却甘心流连塞上”“谁要一生流离浪荡”指流亡海外的学生, “蒙着耳朵 那里那天不再听到在呼号的人”“蒙着眼睛 再见往昔景仰的那样一道疤痕”指内地主政者封锁六四屠城的真相。

Beyond演唱

[编辑]岁月无声

作曲:黄家驹
作词:刘卓辉

“泪眼已吹干 无力再回望” “白发已沧桑 无梦再期望” “沙不怕风吹 在某天定会凝聚 愿我可再留下来”

这首歌曲的歌词很隐晦,黄贯中曾接受采访,称黄家驹当年“写作这首歌有很深的六四情结”,特别是里面那一句“可否不要往后再倒退”,就是希望中国不要再往后倒退了。

值得注意的是,此曲本由无线艺员江华之妻麦洁文原唱,最初以情歌风格编曲,其后由原作乐队Beyond重新以摇滚风格演译,知名度比麦之版本更高。

Beyond演唱

[编辑]天问

曲:刘以达
词:周耀辉

达明一派在八九六四后推出大碟《神经》中的主打歌《天问》,毫不忌讳地讽刺中国人传统伦理的家长权威性,以反映中共的专权高压,“天不容问”。歌曲以嚣张的天空火焰压迫人民作喻,大地众生害怕得静默无说话,生活于惶恐下,继而引起了反抗,要把火舌射下来,也有人借此上位“偷仙丹飞天”,而“月宫安守青天”更加是不言而喻的说明这场风波。到头来,挑战权威是不容的,“纵怨天、天不容问”“叹众生、生不容问”。悲哀的中国人,“千秋的咒诅何时作罢”方可迈向民主呢?

达明一派演唱

[编辑]诸神的黄昏

曲:刘以达
词:陈少琪

达明一派在八九六四后推出大碟《神经》中的《诸神的黄昏》讽刺六四事件,“从厮杀的角落里惊叫中一抹鲜血屠城,期望众生更虔诚”。

达明一派演唱

[编辑]狐狸先生的尾巴

曲:李启昌
词:梦剧院

梦剧院在一九八九年推出大碟《天生一对》中的《狐狸先生的尾巴》讽刺六四事件内地主政者封锁新闻消息 “谁做了哑巴,请尽情的嘶叫。沉着笑的他,收起狐狸的尾巴” 

梦剧院演唱

[编辑]你知我知

曲:Gessle
词:林振强

一九八九年的《忘情都市》专辑中的《你知我知》,都是作词者以直接提问词组,对当时内地主政者的咆哮。“若是问我可否将所想的封锁,就像问我丝巾可否包一堆火”
此曲改编自Roxette的“The Look”。

谭咏麟演唱

[编辑]破晓前尘梦

林忆莲演唱

林忆莲在1991年7月的《意乱情迷1991 Live》个人演唱会上,将《破晓》和《前尘》组合,伴舞者着白衬衫长裤代表学生,最后纷纷中枪倒下。

[编辑]六月四日的约会

廖伟雄 胡大为演唱

收录于一九九零年笑星救地球专辑内,歌词以故事形式讲述六四事件发生后的当日,演唱者与他们不同朋友同一样的心情。

[编辑]田

这是环球唱片2009年的一个精选集,一般认为是纪念六四二十周年的专辑[6] [7] [8] [9] [10],虽然出版方刻意回避,其监制声称只是“惨情歌”。[11] 虽然此唱片名为“田”,实际上是一个无名唱片,封面上巨大的田字只是四个方格,内附同样黑底红字的不干胶贴纸,唱片购买者可以将唱片自行命名。不干胶贴纸内容为:

一 国泰民安  
二 忘年之契   
三 星星相惜   
四 流金岁月   
五 不由自主   
六 打得火热
七 万紫千红
八 杯水车薪
九 毋望之福
十 传情达意

唱片内的歌词册中,每首歌均有一些歌词以红底黑字方式高亮印刷。收录歌曲列表:

  1. 四海一心 / 梅艳芳
  2. 你知我知 / 谭咏麟
  3. 人间道 / 张学友(据黄霑说,“歌词其实是讲64的,没有人知”[12]
  4. 漆黑将不再面对 / 卢冠廷
  5. 破晓 / 林忆莲
  6. 岁月无声 / Beyond
  7. 天问 / 达明一派
  8. 一切为何 / 太极
  9. 妈妈我没有做错 / 夏韶声
  10. 不死鸟 / 钟镇涛
  11. 焚心以火 / 叶蒨文
  12. 国旗 / 林子祥
  13. 我未能忘掉你 / 卢冠廷
  14. 未平复的心 / 王菲 黄贯中
  15. 问青空 / 黄凯芹
  16. 长城 / Beyond
  17. 舞吧舞吧舞吧 / 黄耀明
[编辑]抗战二十年

BEYOND

此曲本为BEYOND乐队纪念其乐队成立二十周年及纪念已故主唱黄家驹而作,后来被发现其歌词也非常适合用于纪念六四二十周年。

[编辑]台湾

[编辑]家在山的那一边

1989年5月27日香港跑马地马场50万人声援北京学生抗议中共、反贪污、反腐败的民运史无前例的筹款音乐会──《民主歌声献中华》。邓丽君在头颈上挂了一块牌子,上面手书“反对军管”,演唱了《家在山的那一边》歌曲。据说当时负责转播的无线电视为免惹怒北京,多次刻意在镜头上迁就,避免她的牌子在镜头前出现。[13]

演唱前,她说到:


非常谢谢,大家这么热心,在香港大家聚在一起,努力争取民主,我练习了一首歌,这首歌是从来我也没唱过,我想也很少人听过,希望大家听了以后,就知道我心里想说些什么。

[编辑]龙的传人

主条目:龙的传人

《龙的传人》是侯德健最具有影响力的作品,作于1978年美国与在台的中华民国断交而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建交之时。在学潮中,侯德健将此歌的歌词做了稍许改写,把“四面楚歌是姑息的剑”改为“四面楚歌是独裁的剑”,把“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改为“不管你自己愿不愿意,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并在《民主歌声献中华》的演唱会中演唱经改动后的《龙的传人》。

在六四后期,侯德健到天安门广场参与绝食,成为著名的“四君子”之一。《龙的传人》是当时大陆最流行的歌曲之一,侯德健常与广场上的学生一同合唱此曲。

6月3日晚,3-4万的台湾民众在台北中正纪念堂前静坐及合唱,晚上11时20分,两岸接通了电话,开始两岸对歌活动。北高联表示学生们现在受到很大的威胁,但是他们决不退缩。台湾民众热烈鼓掌,并随后集体合唱《龙的传人》。在凌晨零时20分,从北京到台北的电话声再次响起,随后两岸的联系中断,北京的消息不久传到台湾,而中正纪念堂前的民众一直坚持到天亮。《龙的传人》成为当晚的主题曲。[14]

[编辑]历史的伤口

主条目:历史的伤口

词:林秋尊梁弘志陈乐融、童安格、郑华娟刘虞瑞

曲:小虫、沈光远、李宗盛李寿全、梁弘志、陈美威、陈复明、童安格、张洪量黄韵玲

演 唱:小虎队、王新莲、伍思凯、文章、沉光远、李宗盛、知己二重唱、邰正宵、金素梅、城市少女、姜育恒、星星月亮太阳、马玉芬、马兆骏、陈美威、陈复明、童安格、张雨生、张信哲、张洪量、张淘淘、曾庆瑜、张镐哲、黄韵玲、叶欢、郑怡、蔡幸娟、忧欢派队、罗纮武

合 声:沈光远、李宗盛、马兆骏、陈美威、陈复明

这首歌由经赵少康发起,由飞碟滚石可登宝丽金四家唱片公司合力制作,以歌声声援大陆学运,十二位作词人及作曲家经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工作后于1989年5月27日完成词曲的创作。歌曲制作完成后通过各种管路向大陆宣传,而此作品也是张洪量作曲之张雨生遗作。[15] 关于制作的报道[16]

[编辑]没有烟抽的日子

词 王丹 曲 张雨生

1989年学生运动期间,王丹以笔名“星子”在北京报章上发表了一首诗,题为“没有烟抽的日子”。台湾创作歌手张雨生读了这首诗,便为它谱了曲,并在专辑上说:“我不想骗你,写这首曲子,我有着神秘的亢奋和惊异的心情。那天夜里直到完成了歌,还持续高昂的情绪,失眠至早上七点多。对学运,这曲子不是什么注脚,是积郁了我心底对中国人的悲悯。”[17]

[编辑]六月四日(我还活着)

出自童安格1989年的专辑《梦开始的地方》。1990年中国唱片总公司将此专辑引入内地,并将专辑名改为《童安格新曲》,但是没有收录《六月四日》。正是这张专辑使童安格在内地全面走红。现在大陆的许多音乐网站收有原版的《梦开始的地方》,《六月四日》这首歌也很容易被点播和下载。

[编辑]钢铁的心

苏芮 此歌曲除用于六四事件外,原用于追悼在8.23炮战中牺牲的国军将士。

[编辑]漂亮的中国人

侯德健

[编辑]弹唱词 (别后)

罗大佑

被收入六四诗集中。

[编辑]京城夜

罗大佑

 《京城夜》原名《台北京城夜》,本来和六四没有关系,但事后因“杀气腾腾”等歌词被认为带有预言性质。后来罗大佑本人也将它的演奏曲作为某六四周年前的一个演唱会的开场曲。

[编辑]侏儒之歌

罗大佑

“五千年专制恭请你来肃清 可是谁又能替你洗净双手血腥”

[编辑]纪念日

齐秦

[编辑]你的背后还有我们

词 郑华娟 曲 小虫

演唱 张信哲、黄品源、苏芮、梅艳芳、崔健、王菲和黄贯中 该作品是陈奕迅新旧公司(即新艺宝及华星)联合制作之梅姐遗作

[编辑]亲亲表哥

罗大佑

歌词和六四并无关联,但是一首藏头诗。

证妈妈有表姐裕玲无证爸爸有表哥坚庭
情大唱 I, I, I was born in Beijing.
大奇兵收埋个特区爱奴叫清清
奶唔包三奶唔包走番去包二奶
[编辑]One Night In Beijing (北京一夜)

陈升 / 刘佳慧

“虽然陈升的One Night In Beijing 没有刻意的写什么六四﹐不过隐含着对战争的心痛控诉与感伤﹐歌曲很容易令人联想起曾经在北京发生过的一些事。”六四民运20周年é - 乐多日志

2011年《北京一夜》位列浙江省37首禁唱歌曲,虽然之后报道亦指整个事件属于误传。[18]

[编辑]1989

陈升 曲﹕陈升 词﹕陈升

“据宣传唱片时说﹐此曲明显跟六四有关。”六四民运20周年 - 乐多日志

[编辑]其它地区

[编辑]Blood is on the square

词:菲力浦·摩根(Phillip Morgan)
曲:菲力浦·摩根

这是所有非中文的六四歌曲中最为中国人所熟知的一首,这首歌也是蒋品超主编的《六四诗集》中唯一入选的非中文歌曲。其作者菲力浦·摩根据说当时还是华盛顿大学法律系的一名学生,在六四之后大约一周写成此作品。[19]

[编辑]China

词:琼·贝兹(Joan Chandos Báez)
曲:琼·贝兹

琼·贝兹在1989年创作的专辑《speaking of dream》的主打歌曲,主要讲述了1989年六四事件,并阐述了自己的政治观点,并标志着在此之后贝兹热衷于各种政治活动。[20]

[编辑]参见

[编辑]参考资料

  1. ^ 新唐人网:【禁歌禁片】崔健《最后一枪》的由来和演变
  2. ^ 民主中国:沙非公:"六四"国殇记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下)
  3. ^ 民主论坛:翻唱《最后一枪》祭奠“六.四”屠城十七年
  4. ^ "六四"惨案
  5. ^ 博讯:六四诗集初选入选作品
  6. ^ http://www1.hk.apple.nextmedia.com/template/apple/art_main.php?iss_id=20090626&sec_id=4104&art_id=12921702 《苹果日报》隔墙有耳:这些歌……人民不会忘记
  7. ^ http://www.inmediahk.net/node/1003803 环球唱片的六四歌曲精选集"田"
  8. ^ http://mariebeth.blog126.fc2.com/blog-entry-94.html 点评(上):环球唱片六月推出“惨情歌”精选碟《田》
  9. ^ http://mariebeth.blog126.fc2.com/blog-entry-95.html 点评(下):环球唱片六月推出“惨情歌”精选碟《田》
  10. ^ http://3cmusic.com/home/?p=3137 封面开天窗的无名合辑【田】
  11. ^ http://www.yesasia.com/global/yumcha/%E7%94%B0/1020422407-0-0-0-zh_TW/professional-review.html YESASIA: YumCha! - "田"的产品评论
  12. ^ [黄霑:爱恨徐克]
  13. ^ 永远的遗憾:邓丽君大陆演唱会终成一梦http://www.epochtimes.com/b5/7/5/23/n1719650.htm
  14. ^ 根据台视1989年6月4日的新闻报道
  15. ^ 六四档案馆:历史的伤口
  16. ^ http://www.youtube.com/watch?v=aPpu2UwHVIo
  17. ^ 《想念我》专辑,飞碟唱片发行,1989年9月25日。
  18. ^ 37首歌曲“被禁唱”属误传
  19. ^ 华夏快递2002年6月4日:六四的歌
  20. ^ 《speak of dream》[1]

“六四”难属许力平谈22年心路历程(图)


22年前,中共用冲锋枪和坦克车制造了“六四”事件,许力平在“六四”失去了丈夫,22年来她的生活暗无天日。1995年许力平皈依基督,近日她与记者谈到,信仰的力量使她走出了心灵的困境。

Photo: RFA

图片:“六四”难属许力平(CK摄)

许力平的丈夫于地是一位研究太阳能的年轻工程师,“六四”那一天在北京街头被解放军开枪射杀。丈夫的死,对于许力平来讲,等于天塌了下来。“六四”后,许力平和所有“六四”难属一样,继续遭受政府的迫害。她被迫辞去政府公务员的工作,拉扯年幼的儿子,艰难度日。2007年,她诊断出罹患乳癌。当人生陷入绝境之时,她却对生命有了新的感悟,开始学会释然和宽恕,以积极的心态对待生活。因为此时她已信奉上帝。
许力平去年2月来到美国。不久前在一个旧金山华人关注中国人权状况的场合上,许力平与记者谈起对于施暴者加害善良人的看法。她说:“我觉得我们这些人,尊重人的权益,敬畏生命,为这个而奋斗的人,无论在哪里,都不是作恶的人。如果有谁对他们形成一种特别恶劣的举动,那我觉得他这一生都不会平静。”
“六四”事件过去22年了,制造“六四”事件的中共当权者,不但不反省、不认错、不平反,反而继续迫害“六四”难属,变本加厉镇压民运人士。对此,许力平也以一种平和的心态看待。她说:“任何事情都会有它的对错。知错不改,我们在宗教里面就叫做罪了。上帝对罪人,永远不改的话,是会惩罚的。”
许力平去年来美国后,在纽约参加了当地华人“六四”22周年纪念活动。她看到年复一年,人们对中共的暴行不懈的揭露和谴责,却不能唤醒包括海外华人在内的许多中国人麻木的心。许力平表示,她希望今后的“六四“纪念活动,能加入一种更震撼人心灵的形式。她说:“就是希望每一年的‘六四’纪念活动,在不远的将来能以募捐音乐会的形式举行。就像帕瓦罗蒂和他的朋友们,每一年为战争中受难的儿童募捐。音乐如同宗教一样,会有一种很大的震撼力。”
许力平正开始在美国的新生活。这生活也许艰难,但与中国已完全不同。她说:“我到这里看到有这么多因为‘六四’受害的同胞,被自己的祖国驱逐了,被这么一块土地接纳,所以我很感谢美国,因为我看到希望和喜乐。”
以上是自由亚洲电台特约记者CK发自旧金山的报道。

赵洪亮 Zhao Hongliang

 

赵洪亮

赵洪亮,学运时年25岁。“六四”前在北京公交公司当售票员,学运期间是北京工人自治联合会的成员,负责後勤工作,为学生送食品。1989年6月3日夜里部队开枪之後,赵在危急中赶回工自联设在天安门广场上的总部,烧毁了工自联成员名单。后流亡加拿大。

The Gate of Heavenly Peace - Characters - Zhao Hongliang

2012年1月26日 星期四

Six Years Ago This DayMay 27, 1989

 

May 27, 1989

Several hundred thousand people in Hong Kong attended the concert Songs of Democracy for China, to collect money in support of the democracy movement.


Excerpt from a Tsinghua Student's Diary:

~{⊙ 1989年5月27日 星期六~}

~{  上午睡得很晚才起来。中午给家里写信。下午到北大、人大、政法去看情况。在~}
~{这几个学校里都看到有全球大游行的通告,在政法还看到有游行后撤出广场的通告。~}


~{  在政法的主楼下碰到肖奇和高明。他们都认为该撤出广场了。高称今后应完善组~}
~{织,加强宣传和民主意识的启蒙,或成立团结学生会。~}

~{  上到政法主楼的6楼,见到韩金、刘高等人在。他们说全球大游行是法国学联发~}
~{起的,今天香港、美国都有电话来响应。对于今后,他们认为要到一定时机才撤出广~}
~{场。~}

~{  傍晚时来到师大,看见一大字报,署名为“部分高校博士生”,说不要忘了我们~}
~{当初要的是什么,不应打倒一个又扶起一个。说今后仍应坚持两条:政治负责制和新~}
~{闻自由。~}

~{  这大字报还说,政府在平息事态后,为争取民心,会作出少许让步,应抓住这个~}
~{时机争取多一些成果。~}

~{  看完大字报我就到林教授家去吃饭。~}


Six Years Ago This Day

2012年1月23日 星期一

六四画家武文建

 

六四画家武文建
廖亦武(四川)

采访缘起:2005年5月26日下午,星期四,经艺术家高氏兄弟牵线,我在位于北京大山子的798艺术工厂内访问了出身工人阶级的画家武文建。
天气晴朗,我眼前的武某穿火红衬衫,显得神采飞扬。刚闲话了几分钟,高氏兄弟就请客,吃东北菜。不用我的诱导,武某即在一片嘈杂中打开话匣子,似乎早埋下腹稿。我边吃边习惯性地插问,而武某说了个把钟头,只动了几筷子。
餐毕,觅一偏僻去处,让武某继续过嘴巴瘾——1989年6月4日前夕,他才19岁,酷爱艺术且血气方刚,懵懂卷入爱国风潮,却在北京城头目睹了一幕幕血腥场景,自己也差点叫大棍子打趴下。
稍后,国家勒令人民住嘴,他却没住嘴,所以被逮,判刑7年。因既不是学生领袖也不是知识精英,他就只能与动乱暴徒关在一块。“这些人和你老威挖掘过的底层人物一样,没历史,没社会面貌,甚至不知该怎样定位。”他叹息道,“16年了,没人站出来为他们吆喝一声,罪都白受了。”
我说:“那麻烦你牵个线,弄两个暴徒来我接触一下?”
他说:“坐牢一二十年,老虎也被关成老鼠了,认命吧。你看那个请暴君像吃臭鸡蛋的鲁德成,当年被大学生扭送公安机关,电视一报道,就闻名遐迩。可如今事过境迁,好不容易逃到泰国避难,却要被异国警方遣返——这就是不认命的下场!”
我哑然片刻,就操起巴掌大的摄相机,拍下武某悲愤和自嘲的脸。说实话,连我都差点忘记曾是六四主体的成千上万的暴徒们,更别提如何为他们重新定位了——文章是由精英来做的,我每年都通过各种渠道读到不少。
直到午夜12点过,武某才不得不闭上嘴巴。我和他走至街口,然后分别。我的背包里揣了一组血洗天安门的油画照片——多年来,他已涂抹了若干噩梦似的油画,却一张也没拿出去。“等吧,”他说,“16年都等了。”
“等吧?”我猛地愣住了。出租车发动了,曾经作为历史舞台的街景纷纷退去。我不禁想起大半年前,丁子霖老师在家里私下说过的一段话,大意是,真到了六四有个说法的那一天,北京的地缝想必会突然涌出无数“英雄”;那时,我和你蒋老师倘若活着,就去远处隐居,把脚下的名利场腾出来——因为,我们孩子的灵魂需要真正的安息。
武文建:今儿上午,高氏兄弟突然来一电话,口气与平时不一样:“文建,过来一趟好吗?”我问什么事?他又答:“没事,就吃个饭。”我想,从西边到东边,我要跑大半个城呢,请个饭费这么大劲儿?况且,这老高也不是喜欢吃吃喝喝的人。所以我就猜,要见什么难得碰面的人(高氏兄弟插话:六四前夕的北京,还是提防一点好)。
老威:昨天见着老高,他告诉我,有个很有意思的画家,六四栽进去,被当作暴徒关了几年,出狱后,专画屠杀的题材,与这个健忘的时代搞不好关系。
武文建:我的饭碗是画广告,简单、技术化的没脑子的活儿;但我的激情还停在那儿,时光流逝了,它却凝固成烫手的石头,搁在那儿——16年前。我老是画坦克压人,血把天安门淹没,民主女神像……画框内的每一笔,都哇啦啦地喊着。这是永远的题材,或许我画得不好,或许应该反思反思再画,但是不行,我管不住我的梦,我的手脚。这些画,我不会卖;将来六四翻过来,我也不想卖——但愿那时能建一个种族耻辱的博物馆,我就把它们捐出去。
老威:这个想法不错,不过眼下,我们还是从头说起吧。
武文建:从六四说起?
老威:六四之前。你的家庭,你的职业?
武文建:按共产党的阶级成份,我出生于根正苗红的产业工人家庭。北京地区有两大国企,一是首钢,一是燕化(即燕山石化,直属中国石油,地点在北京房山区,有几十万职工)。父母是燕化工人,我和我哥都是燕化子弟;再往上追,我爷爷毕业于林彪任校长的抗日军政大学,1941年就在战斗中英勇牺牲了;我姥爷也是四几年火线入的党;另外,我爸,我叔,我两个舅舅,全都是共产党员。所以,我从小就受革命传统教育:艰苦朴素,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解放全人类,军民鱼水情之类。
老威:穷棒子翻身闹革命吗?
武文建:我家也不穷,我爷爷在旧社会上中专时,就秘密入党。据我姥爷讲,他哭着喊着,死活要上抗大,具体怎样牺牲的,连我爸也不大清楚。我姥爷干地下党,被日本鬼子抓过,严刑拷打,背上还烙了一大块印。由于姥爷口紧没招,日本人也没拿到实在把柄,所以村里乡亲就凑了两头猪去慰劳皇军,把姥爷给换了回来。我妈说,姥爷文化没爷爷高,革命意志也不十分坚定,被皇军一吓,胆就破了,甘愿做纯粹的农民。在战争年代,胆小自然做不了干部。
家族就这种传统,所以,虽然根正苗红,父母也就是做老实工人的命。我也老实,子弟校毕业,分配到燕化后勤,学厨子。年轻人不乐意,但我爸说啦,组织叫干啥就干啥,不准闹情绪。到了1989年,我刚19岁,在餐厅工作了两年,还没转正。
那时我迷上了油画,专门拜了个老师;我每天疯狂地学习,连炒菜也琢磨着绘画,联想着梵高、高更。我不知道学潮怎么开的头,我对政治气候也不敏感。胡耀邦逝世没多少天,我搭公交车进城,去中国美术馆看一个画展。出来后逛大街,发现有许多学生在游行,抬着胡耀邦的像。我站在街沿边看了一会儿,还捐了一块钱呢。
老威:此刻你还是一个旁观者。
武文建:许多所谓的暴徒这时都在旁观,也没想到自己日后会卷进去。
老威:你具体投入是什么时候?
武文建:我一个小人物,象一颗芝麻粒掉进汤锅,所以谈不上“投入”。当时天安门还没多少人,热闹都集中在王府井一带。我一小伙子,自从做了画家梦,就不爱上班了,只要没事儿,就喜欢往城里跑,竖起耳朵到处听新鲜呗。
直到5月20号,李鹏傻屄发布戒严令,部队分几路准备进城了,北京市民才开始起来,声援学生。燕化也在那天组织了大规模的游行,我们先在火车站集中。当时从长安街到天安门广场,人山人海,比国庆典礼还喧闹,我跟在队伍里,很激昂,却没任何政治动机。许多人和我一样头脑单纯:就是爱国,声援学生。
老威:你参加过几次游行?
武文建:大概4次吧。天安门热闹起来后,我莫名兴奋,有时进了城,就一宿睡在草坪上。5月20号游完行后,有人说:“我们工人阶级能否帮这些学生做点什么事?”于是大伙就派我去天安门指挥部接受任务。
我是楞头青,一挽袖子就上了。当时设了六、七道卡,可真够严的。我口袋里揣着《工作证》,一被挡住,就掏出来,哇啦哇啦解释。好不容易进到最后一道卡,见到的所谓“指挥部”就设在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台阶底下,一些学生领袖裹着灰不溜秋的破衣裳,胡子拉碴的。我当时就立在那儿,衣领歪斜,也不认识谁是谁,就大声说:“我们是燕化工人,你们需要帮忙吗?我们有一大帮人。”学生们把我围在中间,上下打量好一阵儿,其中一个说:“让我们研究一下。”
我等了几分钟,刚要出去,一张纸条还真递过来了,内容是:“请你们去天安门东北角维持秩序。”署名为“高自联常委遥远”。
于是燕化的100多人就去东北角维持了一宿的秩序。当时的广场可真够乱的,因为李鹏的戒严令下达后,各种谣传蜂起,北京的市民们非但没叫吓唬住,反而被激发了,拿老毛的话说:“人民群众充分发动起来了。”
老威:广场聚集了多少人呢?
武文建:汪洋大海啊,我哪数得清?我几乎累趴下了,但是被那种人性突然之间的升华所触动。许多老百姓自愿到天安门,送水送东西。有个70多岁的老大爷,由他儿媳妇领着,挤过来,递上两大包。他媳妇嚷着解释:“我们不让老爷子过来,他偏过来给你们送吃的,家里拦不住啊!”
我都感动得掉泪了,那种人性的纯粹世界,唉,真是一去不返了。
老威:你就留在天安门了?
武文建:没有,撑了一两天,燕化的人还是回去了。在之后的十几天,我只进过一次城,我呆在家里画画。直到6月3号晚上,我边看电视边画画,突然屏幕换了,并且宣布不许市民上街,不许什么的,要采取行动什么的。我急坏了,一宿没睡,第二天大早就急匆匆地进城去。
老威:你可真够勇敢的。
武文建:我已经作好了死的准备。我打小被共产党洗脑,相信“军民鱼水情”,所以做梦也想不到会开枪杀人!我按捺不住,一定要去天安门看一看,我暗地希望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公交车在天桥停,我下去,沿着大街一直走到天安门,地上全是一滩滩的血。我有一张画,就涂的这些情景,一块血,一个圆圈——我十几年的红色教育就这样全被颠覆了。
老威:还能走得通吗?
武文建:能走得通,就是乱。这一滩血,那一滩破烂,枪声稀稀拉拉的。当靠近前门底下,我突然望见一大片解放军,人人手里都握着齐眉的棍子,就迎着跑过去。
老威:你找死?
武文建:我是个和平主义者,别看我只有19岁,却反感扔砖头,砸瓶子一类的过激行动。我还是愿意相信解放军——只要不被激怒,他们还是不会丧失理性。所以我就迎过去,可这时,有市民蹦出来,从我身后向当兵的扔砖头。我急忙挥手叫道:“别打!别打!别激化矛盾!”
老威:你太傻了!
武文建:是傻。甩砖头的转眼跑了,我没甩砖头,就理直气壮地站在原地。可说时迟,那时快,蓦地从斜对面爆出一声吼:“就这小子闹的!就这小子嚷嚷得欢!!”我本能的扭头,哎呀!绿油油的一大片,都把棍子举过头顶,直扑过来,我浑身一麻,蹭地就窜开了。
老威:你还能进到广场?
武文建:坦克和部队都扎在里面清场,进不去,只远远望见在冒烟。
老威:当兵的训练有素,你能跑掉吗?
武文建:农村兵普遍腿短,再训练,先天不足,也跑不过我这腿长的。加上这是奔命呀,一大片绿追一个蚂蚱,有一刻腿软了,棍子头估计是铁的,擦着我的背梁骨,嗡地就下去了。我一炸,跨腿就窜了2米多远,真疯了。
我是北京人,熟悉地理,拐进了一条胡同,当兵的也害怕,就不追了。可我背上淤了一大块伤,黑紫色,半个多月也没消。
老威:到底有多少人追你?
武文建:魂都飞了,还记得数?估计有好几百吧。
老威:只追你?
武文建:像赶鸭子,我感觉前后左右都有人在逃。一个小伙子,只比我慢了两三步,就被一棍儿给撂翻了,接着叫绿色盖住,棍子密密匝匝地打下去,卜卜卜,发闷。我估计铁器砸肉体都这种声儿。
老威:你在逃,怎么能看见呢?
武文建:我已窜入老北京火车站旁边的胡同,见当兵的回头,就趴在那豁口看。就50米,清清楚楚,把人打死过去了。后来当兵的撤了,我和躲在车站里的几个人,才敢出来救护。我抱起那人的脑袋,与其他人一道穿了一条挺长的胡同,(可能是糖人胡同)直接把他送到治眼的同仁医院。
老威:那人是谁?还活着吗?
武文建:当时还有气儿。可那脑袋已经变形,这出来一大块,那出来一大块。
老威:烂了?
武文建:没烂,也没血,可脑袋已经不是脑袋了,胀大了一倍。像有个外国画家,专画变形脑袋的,叫,叫培根,对,培根的作品。我搂着他,边跑边问:“你是哪儿的?”他还应了声:“首钢。”后来我们截了辆三轮板车,一路狂奔,进了同仁医院。但见那过道上,一溜,全躺着伤员。我们把人交给两个身上沾满血迹的护士,就退了出来。满腔悲愤,脑子乱极了。
老威:医院里躺着多少人?
武文建:真不知道。在过道的门口,护士就过来接人,不让进。我绕楼一圈,感觉所有的房间都是满的。走在街上,我的眼泪还哗哗地掉,天晚了。六月四号,铭心刻骨,我在街头歇了一宿,想的都是大问题,国家怎么办?我怎么办?
老威:你睡在哪儿?
武文建:前门附近的5路公交车站,寻了辆公汽就上去了。车内有十几个落难者,学生、市民、工人,外地和本地的,大伙聊了整夜。
老威:聊什么呢?
武文建:除了骂大街,没别的。还提到拿枪干他娘的。直到天亮,我才搭班车,回到家已是中午了。由于热血还在胸中荡漾,我就找了件体恤衫,用毛笔写上:“还我民主!还我自由!”后背还是国父孙中山的名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我穿着这抗议衫在燕化厂区游走,逢人便说城里的情况。厂区十字路口聚了很多职工,把路都堵断了,公共汽车开不动,连乘客也下了。大伙推举我讲话,根本不由我分说,许多手就又推又举,把我弄上一辆130货车;还嫌矮,就把我弄上转盘旁边的架子楼……
老威:你演讲了一番?
武文建:我—19岁的小伙子,哪有口才?不过呼了一阵儿口号:“打倒邓小平!打倒李鹏!”“罢工!罢市!”“反对镇压!”我还推磨一样旋转着,让大家看身上的字——后来这些举动都上了《起诉书》。我成了“暴徒”,可我哪有暴徒的本事,我连石头都扔不远。
老威:我估计混在群众中的便衣不少。
武文建:都是一两代﹑两三代的燕化职工,从小就在一块混,谁不认识谁呀?谁家的孩子在干啥?谁家的老几在派出所干警察,都熟悉,所以用不着便衣。人们都疯了,一千多人哪,后来不用我喊,下面也狂呼口号,甚至叫嚷着开车进城干解放军去。可正在这时,我爸赶来了,是派出所报的警:“武师傅,你家老二在造反!”我爸一拍大腿就来了,刚撞上我从架子楼下地,就被我爸劈胸一把揪住:“兔崽子你……”
我一把抓定老头扬在半空中的巴掌,像个英雄一般断喝:“你别打!”
周围簇拥着不少石油化工学院二分院的学生,不认识我爸,见有人打英雄,不干了,转过去扯住老头就要下拳头。我立即拦住并大喊:“大家别打了,他是我爸!”
老威:后来呢?
武文建:大势所趋,群情激愤到天晚也就罢了。我爸的劲儿可真大,死拽着不松手,直到我跌跌撞撞跟他回家。父子俩都感觉落差太大了,一贯光荣、伟大、正确的共产党、人民政府、解放军一刹那翻了个个儿。我爸是条汉子,在我的印象中,只有我生母去世时熊过一次,可这次,他熊到底了。在屋里,他没再打我,而是说:“你六月四号进城,那么乱,连招呼也没打,晚上也不回。我一宿都没睡踏实,外头一刮风,我就惊醒,去你屋里看,折腾了六、七次,天亮都合不了眼。你妈死得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的罪就大了。”老头子话到这儿,泪花儿都出来了,他又说:“上午上班,我又从单位回家,进你屋看,见被子抖散了,知道你小子没被乱抢打死——刚松了口气回单位,派出所的就叫来了。”
我爸熊了,我的情绪也落下来,挺心酸。我说:“已经这样了,好不了,肯定要抓我。那我还是先躲躲吧。”我又说:“这么大的一场运动,不会说完就完了,估计要打内战。”我爸可听不得这个,他说:“你不能再闹,再闹我就死去。”
我还能辩什么?他再拥护共产党,他是我亲爹呀。于是我匆匆收拾,连夜逃到河北老家。当时奶奶还没去世,我就住她屋。农村狗多,夜里一有响动,就吠成一片,于是我就跳起来朝外瞅瞅。那十几天,我就没睡过好觉;后来落网了,我反而睡了一踏实觉。
老威:什么时候?
武文建:大概二十几号。
老威;这么快?莫非是你爸漏嘴了?
武文建:也不算漏嘴,人家上门一问,我爸直接就说我回老家了,还把详细地址都给说了。
老威:你爸出卖你?
武文建:相信政府相信党,这就是我爸。他跟燕化分局一位副局长是朋友,去求了情,人家也答应,只要找出你的儿子,一定宽大处理。副局长还向派出所打了招呼。我爸以为,他儿子最多关几天,教育教育就放了。他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判7年。
我爸还从单位借了辆车,亲自到奶奶家接我。他还挺高兴,说文建咱们回去吧,北京平息啦,没事儿了。于是父子俩说说笑笑上车,刚开出村口,却见两辆车拦在那儿……
老威:设了个套吧?
武文建:差不多。当时农村好躲人,陌生人一进村口,狗就叫。我还给我的绘画老师打了电话,他催我:“你赶紧跑吧,越远越安全,估计你在外头躲个一两年,这事儿就平了。”我边答应边天真地说:“行行,我带着画箱子,沿途还能画个素描,讨个饭钱。”我老师一听就急了:“带狗屁的画箱子,你赶紧逃吧!身上多带点钱。”
我正在谋划逃离农村老家,却不料我爸已与公安局有口头协议,接我之前,他亲自给副局长老朋友通了电话,口气挺轻松——一个毛孩子,不是大家看着长大的吗?明摆着就那么点事儿,回来说清楚就行了。
就这样,我一见两警车挡道,就意识到糟了。旁边是庄稼地,正麦收季节,一马平川。我下了车,但没跑。这时警察全从车里下来,有人迎头就问:“你叫什么?”
我答我叫武文……
音儿没落,就闻一声嚎叫:“抓的就是你!”
老威:有多少人围剿你?
武文建:抓北京来的暴乱分子,这是大好的立功机会,所以整个县公安局60多个人,全出动了。我被捕回县局,叫铐在一棵树上,才听见他们口气兴奋地打电话给北京:“武文建落网了。”
我被大致审了一下,接我的人就到了。衡水县局一个处长,领着一帮人,还扛着摄像机,与北京方面相见。那处长像个演员,当众啪地立正,行礼,然后大吼:庆贺北京平息反革命暴乱成功!“
尽管我铐在树上,还是笑得差点背过去。我们家乡派出所所长与我很熟,这时也冲着我笑道:“嘿,你小子跑得够快的!”我回道:“嘿,你们也来得够快的!”可不是吗?500多华里,感觉转眼到跟前了。
但那个处长大约受过文革洗礼,不懂调侃,竟用他粗大的指头直戳我的面门,咬牙切齿道:“你还这么嚣张!”那种气急败坏,似乎我强奸了他家闺女。临走前,县公安局长倒还平和,与我聊天,我说:“你别跟我谈这个,咱们5年以后再见。5年,就5年,这事儿肯定平反。”
就这样,我被铐回去,在派出所关了两夜,转分局关了两个月的小号,再由市局执行逮捕,罪名是反革命宣传煽动。89年9月7号,有一批同样罪名的人被集中关进七处,即北京市看守所。从此,我在这儿一蹲大半年。
由于我的事实清楚,只审了7次,没费多大的事儿就拍板了,7年。
老威:一个号子关了多少人?
武文建:我们把号子叫“筒”,大筒关几十人,小筒关7、8个人。那是苏联援建的老式监狱,够牢实,一进门,两边都是通铺。当时在里面的还有诗人叶文福,他写过《将军,你不能那样做》,名气很大,学潮期间却宣布退党。我亲耳听见他在楼下吼:“我操你妈!”看守拿他没奈何,就抱怨:“还是诗人呢,真脏!”
还有往天安门老毛像扔鸡蛋的三人——余志坚、鲁德成、余中岳也关在这儿。余志坚曾先后和我关一个筒,我读到过他写在墙上的诗:“仍然要砸,砸不碎的酱缸/仍然要爬,爬不上的山巅……”以前我能背下来,时间一久,就记不全了。
老威:这三人太惨了,谣传两个人疯了,鲁德成冒死逃到泰国,申请政治避难,还被拒绝,几乎要被泰国警方遣返。
武文建:回来就死定了。余志坚判无期,鲁德成15年,关楼下,听说他曾与混入天安门的一台湾特务住一筒。北京第一批大概毙了9个六四“暴徒”,有一个二审改判,活了,因为检查出神经病。还有一个传奇人物,叫朱中生,他在天安门广场进第一辆坦克时,跳上去撬那铁盖子,结果被拍了下来。这老朱一二审都死刑,已经脚镣手铐,打入死筒等待复核上路了,可那张纸始终没下来。他在死筒囚了两年多,人都变形了,才改判死缓。受的刺激太大了。你知道在看守所,隔三差五就有人上路,开一次门,受一次刺激,如此心惊肉跳几百天,才改判。依法卸铁镣子,你猜怎么着?他不习惯了——瘦成鸡脚的腿发飘,一迈步就腾云驾雾。他告诉我,还不如拖着镣子来得踏实。
劳改时,我和这老朱睡上下铺,经常聊天。知道他爸爸曾是北京市邮局一小干部,在文革中下放改造,自杀了。剩在外头还有两个姐。我曾对他说:“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死成吗?你爸在阴间保佑你呢!就一儿子,没了,香火就断了。”他连称“有道理”,否则没法解释自己还能捡一条命。
老威:我先后和20多个死刑犯呆过,知道判了死要活,真比登天还难,这人的命也够硬的。
武文建:还有好些身为退伍军人的所谓“暴徒”,想法很纯粹:因为自己当过兵,当然不愿当兵的挨群众的打;可也不愿那些单纯的学生挨枪子,所以在关键时刻,出头阻挡军车,结果一判就是死缓、无期。
老威:对比之下,你觉得自己挺幸运吧?
武文建:19岁,判7年,当然幸运啦。当时一辆中巴囚车把我拉到中级法院,下到地下室,法警就直接塞我进一铁笼子,演戏就开始了。
说起来真没面子,地下室两边的屋子全满了,法官看样子有些尿急,就在过道上开庭。律师也是指定的,程序快走完了,他才说了一通“年纪尚小,无知,请求从轻”之类。
老威:庭开了多久?
武文建:就1个多小时,宣布延期宣判;1个多月后发给《判决书》。我懵了一下,想想出狱才26岁,就适应了。后来下了监狱,比较周围的人,更觉自己划得来,好些人也没干什么事,就在人群中叨唠叨唠,激动了一番,就判了七八年或十来年。
可判决下来我还是上诉了,主要是拖延时间,怕去劳改。二审开庭倒挺正规,好歹在屋子里。我没请律师,就自己辩护说:“赵紫阳不是总书记吗?不听他的听谁的?当时全国都在传,李鹏是非法政府——我还是受害者呢。你们现在审判我,当初为什么不去制止谣言的扩散?”
法官没来得及反驳,旁边的哮喘陪审员却用老妇女的腔调插一杠子:“你看我们当时就能把握好方向,不受影响。”
我说:“你们法院也游行啦,公、检、法系统都游行,你们政策水平高,为什么不上街制止去?现在判我,算什么本事?”
这话一出,陪审员啪啪拍桌子,立马升级为泼妇:“我不跟你这种人辩论!“
我却犟起来了:“你们说我‘妄图推翻无产阶级专政’,我才19岁,有这个能力吗?”
老威:的确滑稽,但判不判,也不是法院说了算。
武文建:对,上面已定好了。比我冤的人多啦,比如大兴县有亲哥俩进去了,哥哥无期,弟弟13年;还有亲哥俩,哥哥21岁判15年,弟弟19岁判9年。张宝生你知道吗?年龄最小的暴徒,没爹没妈,掏羊粪的,15岁判15年,罪状是揍解放军……
老威:15岁?有力气揍解放军吗?
武文建:被拍下来,就跑不了。还有个哥们,往坦克上扔了个筐,火着了,判个死缓,现在还关着。还有挡坦克的王维林,筒子里盛传他栽进来了,可死活不知。我估计在当时,活着也得扒层皮。连明星陈佩斯都关了一宿,我算什么。
我是90年3月9号离开看守所去北京市第一监狱的,分在直属队。那时代号01的大政治犯徐文立还在。他走的时候,我刚好在着名的王八楼中厅画文化衫,他在下面望我一笑,招呼道:“我走啦。”挺瘦的一小老头。
老威:你认识徐文立?
武文建:旁边人告诉的,并叮嘱保密。刚进去,我还挨了揍,因为这是规矩,每个新犯都得挨揍。之后就是学习,上面挺重视,不断有官员来视察,大概是看看这些暴徒是否长得青面獠牙吧。
老威:除了秦城,六四暴徒们都关在这儿吗?
武文建:10年以上在这儿,10年以下关天津茶甸,劳教在大兴。我送一监是因为戴反字,反革命暴乱、组织、煽动等等,大约有一百五六集中在这儿。而秦城,除了部级就是精英吧。
老威:我听说陈子明曾在一监。
武文建:在二监。一监原在市内,因为要申办奥运会而取缔了,我们就转到二监。我老见陈子明在楼下溜跶,也不穿囚衣,冬天着蓝色羽绒服,夏天一身运动衫,剃一秃瓢。听人说,监狱长找他:陈子明,我们聊聊。他却挥挥手道:去去,你没资格和我聊天,要聊,就把司法部长叫来。
老威:有脾气。
武文建:他判了14年,是监狱里唯一拒绝穿统一囚服的犯人,因为没有罪。后来他得了癌,保外就医,可就是不出国。所以陈子明称得上是六四精英里的一条汉子。
老威:那些六四“暴徒”的劳改状况怎样?
武文建:非常惨,干活,一直干活。入监集训后,就干外加工,锁边缝扣子,一天十几个小时。六四以后,共产党的宣传机器一致声称暴徒们绝大多数为劳改释放犯,这惹火了当时的国家劳改局长魏孝如(译音),他快退休了,就站出来公开说不。他列出一个统计表,证明这批暴徒身世清白,有劳改劳教前科的比例极小。这事儿在国际上引起了轰动。
我觉得,共产党的这个劳改局长比许多海外流亡精英强,他至少敢说实话,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16年了,谁替这些暴徒说过一句话?都是普通的北京市民,有优点有缺点,激于义愤,就干上了。扔几块砖,几个瓶子,一个筐;还有拦军车、演说、撬坦克盖,可同一个目的:是不让部队进城去屠杀学生。后来学生们撤出天安门,他们就成了“天安门事件”的主体——可在精英们创造的历史中,他们没有地位。
有一个瘸子,判了10年以上,我感到奇怪,就要过他的《判决书》看,上面写着:“用皮带猛抽坦克,打完之后,扬长离去……”还有人捡一钢锥,也判了10多年;还有扣下给养军车,把食品分给学生和市民充饥——一个叫朱某某的,大公无私地分了半天,车空了,自己却没捞着吃。他东寻西找,终于在旮旯里发现有只烧鸡。不料,这烧鸡上了《起诉书》,他判了13年,后来他在狱中冲我叫屈:“这鸡贵啊!”
老威:你同“暴徒”们相处得不错。
武文建:都是苦命人,一起干活儿呗。
老威:什么活儿?
武文建:什么活儿都干。我们还检查过橡皮手套,清洁工或者手术台上用的,套嘴上卜卜吹,看是否漏气。累极了,有个大胖子受不了,仗着脂肪厚,往肚子上拍针——因为他手指头粗,缝西服里子别扭。自杀不行,反改造行为,那就拍针自残。我还与《人民日报》的吴学灿是难友,我们缝,他帮着剪虚毛。一年多后,我都练得能背过手去穿针了。
老威:你们替哪家服装厂干?
武文建:北京友谊服装厂。夏天缝冬装,冬天缝夏装,满屋子飞着衣服毛,汗把小裤衩都湿了。太苦,真他妈想把厂子给他砸了。我受不了,绝食4天,有人劝我:“你丫真不吃啊?做个样子就得啦。”还刷地往我铺里揣一火腿肠。
我是1995年释放的,减了几个月的刑。我爸做梦也想不到父子重逢要等这么久,但他的共产信仰没变,不愿说政府一句不是。他依然警告我:“你要再折腾,我就去死。”有啥办法,再不开窍,他是我爹呀。
六四暴徒也陆陆续续出狱,无响无臭,得不到一丝关注。当年的激情烟消云散,时过境迁,世态炎凉,他们都极其厌恶政治。我还有个画画的手艺,卖过一段服装后,就能弄个广告,搞个设计。但我的多数难友,以前就普通市民,世道一变,没工作,连谋生都困难。有一哥们,六四前开饭馆,很有钱,学潮时送吃送喝,跟着栽进去十几年,出来后接着开一夜总会。他接济了许多难友,相当于“暴徒”们的民政局,但他一口也不愿提过去,特别是民运那档子事儿。
前不久,我与一难友通电话,他会雕章,我懂画画,本来挺投缘。但我告诉他,画了一批六四屠杀的油画时,他一下子就打断我:“你弄那玩意儿干啥?牢还没蹲够啊?”我答:“这口气没出哇。”他答:“我的气早瘪了。兄弟,别去碰政治,太残酷,太脏。”
老威:中国有句俗话叫“无娘的孩子天照应”。
武文建:天不照应,就互相之间照应呗。先出来的,有一点家底的,就接济后出来的。目前判15年的都在外面了。死缓和无期,大约有十几个人,还在里面,硬着头皮扛呗。海内外的六四精英,这些年来,估计写了几十万篇文章吧——我每年都要看一些,就没一个字,为这些“暴徒“而写,好象这些人根本没存在过;好象六四事件就只有天安门,除了那儿,牢牢吸引住世界的眼球,其他地方发生的事儿,一天天全被淡忘了。
这些人到底怎样定位呀?官方叫“暴徒”,而你们这些学历史、文学、新闻和社会学的有发言权的精英们,你们把曾是天安门运动主体的“暴徒”们叫什么呀?你们在广场慷慨激昂,群情激愤,好象为国为民为自由为民主,没一点私心,好象已经豁出去了——北京市民就是受你们的感染去挡军车,不让你们挨枪子,但是你们倒好,跑得比兔子还快……那柴玲,站在纪念碑下,一次一次地煽乎,纯得跟天使似的;后来跑海外,要退出民运了。你靠这个起家的,现在捞够了,要退出了——这当然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要忘了,当初多少人就是受你们——柴玲、王丹、吾尔开希、李录、封从德等等的感召卷进去的……就说我吧,六四那天在城里听信谣传,说柴玲,王丹,吾尔开希都被当兵的枪杀了,悲愤异常,我随后的勇气,就来源于这种悲愤。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人太多了,你们负不起责;可你们在一篇篇回忆文章中,说的就是学生的那一点事儿。你们每个人都发展得顶好,聪明啊,算计得不错。
还有方励之先生,需要他挺身而出,却躲在美国大使馆不出来,被人家给接走了。方先生曾是我最尊敬的人,他在中国科技大学当众说:“民主不是靠施舍,而要靠争取。”既然是争取,那你就走出来呀!和千千万万的北京市民站在一起呀!知识分子怎么都是些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
老威:你对知识分子期望太高了,文建。其实在1989年胡耀邦逝世后,已是山雨欲来,知识分子们卷入学潮的动机很复杂,不少人以为要改朝换代了,都不愿失去这最后的介入历史的机会,因为一旦失去这机会,就意味着丧失对未来的话语权。
武文建:没说话权就没历史吗?
老威:从古至今的规则就是这样,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挖掘真相,寻求改变这种精英划定的历史定局。
武文建:可我写不了,许多人不仅写不了,连讲也没人听。六四难属中出了个丁子霖,真是幸事;但六四“暴徒”中有谁呢?
王丹的回忆录我也看过,他没提一件事儿,就是在监狱中曾与六四暴徒们狭路相逢。隔了好几米远,他大声问:“你们怎么进来的?”暴徒们答:“我们是为六四进来的。”王丹于是很激动地说:“我是王丹,大家都是一路人,为争民主而坐牢,要挺住啊!”可其中一暴徒回答:“你才4年,我可是15年!怎么挺得住啊,哥们?”
话音一落,全场哑然。精英和平民擦肩而过,他们之间的墙

六四画家武文建

2012年1月17日 星期二

一個企業主的六四情結 內容簡介

 

一個企業主的六四情結

一個企業主的六四情結

  • 作者:王譽虎
  • 出版社:五七學社
  • 出版日期:2011年01月01日
  • 語言:簡體中文 ISBN:9789881959706
  • 裝訂:平裝

  • 定價:350 優惠價:95333
  • 本商品單次購買10315元(9折)
  • 最高送購物金1% »詳情
  •   這是一部自傳,作者通過自已及父兄的悲歡離合、升降沉浮,描寫了一個懷有殉道精神的毛共崇拜者的覺醒到成為專制獨裁的反抗者、為自由民主理念而鬥爭的參與者之心路歷程;同時通過六.四事件及被監禁時的遭遇,揭示了人心的向背和真理必勝、邪惡必敗的歷史必然。

  書中人物除個別當事人或隱姓或埋名——為尊重他(她)的意願和隱私——其餘大部分都是真名真姓,但在歷史事件的描述中卻不敢有絲毫虛構。

  本書在寫作、出版過程中,受到鐵流、陳愉林、焦國標、辛子陵、蔡詠梅、餘傑和五七學社出版公司的支持和合作,特此致謝。

  這是作者第一部著作,錯誤疏漏難免,望讀者指正。(王譽虎)

王譽虎

  1944年,生於陪都重慶;
  1947年,隨全家返北平;
  1957年,父親和兩個哥哥被劃為右派分子;
  1963年,在兩次高考都榜上無名後,自願報名到北大荒852農場務農;
  1979年,返回北京,做過建築工人;
  1984年,下海經商;
  1989年,因支持學生愛國民主運動而被送進監獄;
  1990—1997年,先後在美屬塞班島和俄羅斯經商,並在北京開辦皮革製品公司,產品銷往俄羅斯;因“黑色星期五”盧布暴跌加之在莫斯科倉儲被盜,導致企業破產。
  1998年,開始在北京做珠寶生意;
  2006年,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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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月12日 星期四

中国万花筒:刘刚娶了个“解放军”

 

2011-02-09

“六四”第三号通缉人物、最后一个被香港黄鹊行动营救的前学运领袖,刘刚,这半年陷入了有个“解放军”太太的困扰。极少讨论自己私人生活现居于纽约的刘刚,最近向记者披露,正在办理离婚手续。刘刚透露,结婚三年的妻子,是解放军的军官。他更回想当年,大陆国安还主动试图帮他介绍女朋友。听下何山报道。

“六四”天安门事件的第三号通缉犯,刘刚,22年后已经晋身纽约的金融区。他生活富足,还买了70万美元的房产,“上车”做了业主。耐何感情生活步步为营,过去,甚少讲述自己的家庭。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一不小心,就会堕入陷阱。
民运人士王炳章有前车之鉴,刘刚说:“先把王炳章引诱到越南,搜索他们的房间,说他们藏有毒品。不允许他们在泰国呆,要到越南。到了越南以后,没几天就有20多个便衣,把他们三个绑架了,那是2003年的事情。”
提起王炳章,刘刚说,他明白大陆当局对付民运人士,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说:“把他们三个人全绑架了,这几个人失踪,王炳章失踪了。四处寻求王炳章,中国就说,我们不知道,不认识王炳章,绝对不在我们手里。过了六个月之后,中国政府的发言人对外宣布,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装警察部队,在广西某地解救了三名人质,其中有一名叫王炳章。那很滑稽的事情,解救了三名人质,绑匪一个都没有捉。”
王炳章的被补滑稽,那刘刚结婚后三年,才发现自己的妻子,是一名“解放军军官”,是否更加滑稽呢?还是巧合呢?他继续说:“她一直跟我讲,她是上海第二医科大学(毕业),刚开始说上海医科大学,这是她的履历表。但后来他妈妈来了,在我的朋友家,偶然提起来,这是去年四月的事,在我的朋友家偶尔提了,说她在国内是军官,是军医大学毕业的。”
岳母的一句无心之失,之后引发了刘刚的疑心。他说,“是军官,授与军衔的。后来我的朋友知道之后,她当天晚上就轰她妈妈回去,不准她妈妈在这里。她还马上给我制造了一系列的案件。”
之后,刘刚与妻子发生家庭摩擦,美国警察介入,他本人在去年,搬离原址,与妻子分居。他说:“动手打了,那就叫了警察。在美国当时说要把我们分开,那我就搬出去,她又追到我的新搬的地方,到纽约我租的房子。”
刘刚说,他还发现太太收过来自大陆的款项,而用的,是两人的联名银行户口。他说:“她从中国军队中拿了六万美金,那是我查出来到,这是她临走的时候撕掉的东西,是上海军医大学的文件。”
目前,刘刚正计划起诉他的太太以虚假的身份进入美国。他说:“我个诉状就是告她进入美国,是用假证件进来的。她进入美国芝加哥大学MBA,但是美国的大学不接受中国军校的成绩单的,绝对不接受的,她这个一点是假的,那谁派她来的呢?”
刘刚,本身拥有北京大学物理学的硕士的衔头,又是美国电脑科学的学士,再拥有纽约金融的专业的证书。脑筋应该够聪明了,为甚么当初认识时没有发觉呢?还是另有内情呢?记者不解地问到。他就回答说: “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派她来的,没有感情,就是假装的,你想一下,她约我的,我第一次在电话里面约完了,那是2007年6月7日的事,9号我们见面,见面就要求去办结婚手续。”
他说,这起婚姻,发展得也很快。他说:“我说要了解一下,后来才把这些故事全改了,说我们早已认识了半年,是在一个Party上认识,但她提不出任何一个Party。”
过往,刘刚并没有对记者提起他的私人生活。三年来,刘刚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妻子吗?
刘刚说:“有很多事情,我们到魏京生的家,有一次在他的农场打枪,我一个,王友才一个,我们几个人打枪,就这样的一个小靶,有几个练枪的一个都没打上,等她拿起手枪,啪啪啪,三枪全都正打在小靶上。”
他坦言,他当时是完全没有留意。他说:“我们当时就没在意,一般的女孩打枪,打得这样的准,把我们全都给镇住了。十几个男人,都给镇住了。一般来讲,都会兴高采烈,她若无其事把这个掩盖过去。”
说自己的太太是解放军派来的卧底?有这么恐怖吗?记者问,你们小孩子也生了,过去一起吃饭,也见过你的妻子,有这可能吗?
刘刚就指,在此之前大陆的国安,原来是接触过他的。他说:“在那之前,国内安全部的好几个,给我打电话,说知道你现在单身一个,是不是需要我们帮助给你介绍一个,我说不需要你介绍,然后他们就通过各种各样的跟我送一些DVD。”
另一个令他萌生疑问的,是她妻子于2009年六四前后,带来的一个大陆友人。当时还放心地请友人住到家中。刘刚说,后来才知到此人身份神秘。他说:“那个人很秘密,后来我知道到他给她(刘刚的太太)带来6万美金。”
当时,刘刚正在举行一个有关六四的巡回画展。他说:“那个画展我们在纽约办了两个礼拜,他是开幕式前一天到,闭幕式第二天结束,他走了。在这期间他天天在画展里,我们这些朋友都在那里,但谁都没有发现,谁对他也没有印象。(对画展)我当时的那个太太一直都是很支持的,到闭幕式那一天他们两个一起对我攻击,说这个画展必须停展。”
他说,妻子态度的转变,与六四的画展要到香港,三八线等地巡回有关。刘刚这样解释,他说:“莫名其妙的,她之前都很支持,从那里面我看了,那派来的人从头到尾一直在观察画展,后还有几个计划,第一站纽约,第二站华盛顿,然后到香港,到三八线(南北韩军事分界线),然后到柏林。他们一开始就是反对我到香港去办,现在有几个雕塑都在香港,更反对我去三八线,这几点他们坚决反对。”
刘刚说,时到今日,妻子这位国内的朋友电话不再能够接通,他将情况向纽约的警方报了案。他说:“这个中国叫超限战,他们不讲究一切的,不遵守一切程序,随时随地对美国岭土进行攻击,对美国公民进行攻击,你看她的履历表,她就是否认自己是上海军医大学毕业。”
那刘刚,22年前的学运领袖,有甚么利用价值呢?
记者问:“从来对民运人士,六四学生领袖,你的私人生活,我们都很少问的?”
他说:“北京国际关系学院,我们都知道,那个学校毕业的,很多都给外交部或者给安全部门工作。我这个是这样,我这个太太是军校毕业,军校学习的时候,基本上是不上正常的科,都是专门出去训练的,她不是国安,她是军方派来的,一个授予上尉军衔的,至少要在军对服役最少16年,她是96年开始服役,到现在还没有转业呢。”
与记者交谈间,刘刚身陷婚姻、官司、与感情的困扰。记者问,是否与民运人士当初的寂寞有关呢?
他说:“不是寂寞。你怎么能够发现她,如果不是我,她不是军校毕业,她怎么做,你杀了我,我都不能指控她是中共军方派来的。就像引诱王炳章那个,大家都怀疑。但你没有证据,还有美国的法律,他一定要捉到真实证据。”
究竟,刘刚这段听起来像是电影007,间谍小说一像的婚姻,或只是家庭纠纷?记者曾要求与刘刚的妻子接触,刘刚就表示,妻子已经请了律师,并表示刘刚不能披露对方的联络。
记者于是接触刘刚的友人,有民运圈中人就表示,明白刘刚的恐惧,也对他表示同情。至于是真是假? 答覆正如刘刚自己所言,在美国,法律面前,一切都要讲证据,看法庭是否接受。
好啦,我是何山,这节中国万花筒,“六四”第三号通缉人物、黄鹊行动最后一个被营救的运领袖刘刚,娶了个“解放军”太太的故事就告一个段落。

中国万花筒:刘刚娶了个“解放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