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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4月27日 星期一

武文建:六四“暴徒”的苦难

 

武文建:六四“暴徒”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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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讯北京时间2009年4月25日 首发 - 支持此文作者/记者)

    人生的苦难有多种,一种是所受的苦难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无法向公众表述。撕心裂肺的经历还由个人继续去抗。六四入狱“暴徒”大多人员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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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说苦难是人生的资本亦是财富,此类话语对高级写字楼里的白领丽人们也许有浪漫的诱惑力和承认度,但对判高刑的六四“暴徒”来说,他们的“苦难资本”已经丰富得令他们绝望-----美好的青春岁月在监狱里度过,出狱后在这个连大学毕业生都不太好找工作的社会里为了活下去而四处飘荡。不错,正如当年某女学生领袖所说“我要判15年出来都40岁了,我不甘心”。我坚决相信这位女领袖所言是真诚的肺腑痛说-----至少比“站着说话不腰疼”强。她的许多真话迎来了20年的指责和嘲讽。无论言论是否对错,说真话永远是值得尊重的前提。是的,只要是正常人谁也不乐意在监狱里度过,更何况青春岁月在大墙里望眼欲穿。
    一起劳改的北京“暴徒”中,我目前了解的情况除89年已70岁的两位老人已经去世(一位保外就医死在家中,另一位死在狱中)。还有3位较年轻人员路洪泽在监狱突发脑淤血而死,陆小军和赵永革都曾保外就医,后收监死在狱中。我在里面时与陆小军关系不错,他家庭经济情况很不好(其实大多“暴徒”家的经济条件都差不多,都不富裕),长期的营养不良也是造成他各种疾病扩散的原因之一。赵永革入狱前就有糖尿病,在里面时已达到4个加号。在北京二监的“暴徒”大多是判10年至无期、死缓的,所以这些人都不怕生病,甚至许多人故意往自己身上找病加病,其目的是想保外就医。一次看到赵永革狂吃西瓜,我说你这病不能吃西瓜,他说没事。狱中往自己身上整病的故事很多,以点代面本篇不过多赘述。
    “暴徒”中得重病生活特别困难的有一位叫刘玉生(还有一位叫李育生,他们都曾说过:妈的,我的名字就方人-----“狱生”),刘玉生家住崇文区板厂胡同,故大家都叫他“板厂”。前几年韩某对我说,“板厂”现在够惨的,小脑给摘除了,走路时跑偏,也就是说“板厂”要是走在胡同里,开始时走在左侧,走一段后无意识地就到了右侧。刘玉生的父母好象都过世,靠弟弟养活。他入狱时应超不过25岁。
    “暴徒”刑满后由于家庭的歧视和各方原因再次入狱者更是倒霉透顶。07年底给廖亦武兄介绍刘艺(化名)作访谈,刘艺释放一段时间后又判4年,访谈时已50岁的刘艺眼泪不断,听得我大哭极度悲伤。连廖亦武见识过许多悲伤故事的人后来对我说,刘艺说自己的经历时,我的心是一惊一惊的。有关几位“暴徒”的访谈廖亦武尚未发表,敬请大家今年关注。
    很早就知道89学运首领之一郭海丰出狱后做生意又遭共军陷害,以经济犯罪的名义又关了几年。我在里面时中队里流传一本好象是政法方面的书,书中有郭海丰手写签名,在扉页上还写了一首8964内容的诗歌。诗歌写的很有才气,非常之好,遗憾的是我现今一句也想不起来了。二度入狱不知郭兄是否还才气依旧。郭海丰毕竟是有头脑的文化人,以后的生活肯定会好的,我相信这点。下面我要说说因64白天在马路边人群中唠叨戒严部队以“反革命宣传煽动罪”判刑7年的顾连众。
    说实话顾连众此人用北京话说属于“车子”级别的,入狱前是工人,五大三粗,极其没文化还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的眼镜,纯纯粹粹“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本分之人。90年我刚到一监不久我俩曾在一个屋(每屋4至5人),顾连众刚到监狱不久其夫人的离婚票也随之而来。老婆弃他而去对老顾打击很大,落泪多次。老顾经常一往情深地看手头几张老婆相片,顾夫人的长相真是不敢恭维,拍照时还摆出港台明星的造型,惨不忍睹至今我印象深刻。一次老顾看完夫人的相片呐呐自语道:“我要是得不到她,我也不让别人得到她”。当时差点把我鼻子气歪。
    最早听说顾连众又进去了,因把房子点了以放火之罪判了10年。去年底向几位“暴徒”打听顾的详情,他们都说,顾连众哪是点房子啊,就是跟家里人闹矛盾把楼道的一个破沙发给点了,没着多大就让邻居给熄灭了,顾的家人给举报了,判了10年,又回到二监还有人看到过他。现在顾连众已经出狱。
    一次某记者问我,在监狱里给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我说:人都有七情六欲,在监狱里挨打、干活等其实不是最大的痛苦,最大的痛苦是,由于刑期的漫长给家庭带来了负担而导致的家人亲情的疏远。。。
    2009-4-25 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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