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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27日 星期一

刘刚:秦城监狱轶事(8)

 

Posted on 2010/12/26 by musella

我在监狱写过的两篇反思

刘刚

我在下面贴出的我的两篇反思是早在1999年我就贴出过了,在此坛也反复贴出过。可还有刘路等人紧紧跟我屁股后面要看我的反思。看来,这些人学习我的文章太不认真,只见我说我写过反思,却不认真学习我的反思,而且我的反思就在那同一篇文章里。大家说说,这种行为该叫什么?吹毛求疵?欲加之罪?刻意骚扰?

既然刘路同志如此喜欢我的著作,而且出钱买了我两本书,那我就再次将我的反思在这里重贴一次。希望斑竹可不要说我在这里浪费资源刻意灌水哟。

在秦城监狱里写反思,通常是指由预审员或管教发给纸笔,再由在押人员填写上各种文字,内容可包括揭发检举,自我批判,认罪悔过,等等。如果纸张没有用完,空白纸也得原封不动地交回去。

我在秦城监狱期间,预审员和记录人员辛辛苦苦审讯了半天,最后是一无所得。刚开始,还让我看看笔录,让我签字。我前几次都是拒签。后来有一次,两个新来的预审员,非得让我签名,并哄我,说他们是我的崇拜者,让我至少得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签名真迹。见那两个饭和桶是如此真诚,如此崇拜我,我就答应给他们签个字,但不是签名。他们兴高彩烈地将审讯笔录给我送来,让我在那嫌疑人签名处签名。我说,这么点地方哪够我签字留言的呀?让他们那一个大点的空白纸。一个饭立即给我一张空白的审讯稿纸,指定让我在嫌疑人签名栏的地方签名。我说,这个我懂,我签完名了,你们再在空白处填上你们要写的内容,拿我当白痴啊?那我还怎么让你们崇拜呀?那也太丢你们这一饭一桶的脸面了呀。我那会儿虽然还没签过支票,但不能签空白支票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于是,我拿过笔,便在那张纸上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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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丈夫四则死而,何饶舌也!

陈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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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饭和桶接过去一看,大失所望,指责我不守信用,说好了给他们签名,结果又拒签了。我跟他们解释说,我同意给他们签字留言,并不曾说过非得签我的名。如果以此就要挟我得给他们签名,那我往后对谁都不承诺签字了。

还有一次,又有两个不了解秦城大丈夫脾气的新预审员要我在他们的笔录上签字,我也答应了。他们高兴得屁颠屁颠地将几页审讯笔录拿给我。我接过来,看都没看一眼,唰,唰,唰,就全给撕了,扯了,气得那两个饭和桶啊,我一想起来他们俩那熊样,我就想笑。

从此,再也没人让我签名签字了,真让我寂寞啊。我怎么就再也没有了饭和桶了哪?

更没有人敢于给我纸笔 让我写反思了。可我是个读书人啊,不给书看,又不给纸笔,那该是多大的折磨呀?想起小学课本上曾学过,列宁同志在沙皇的监狱里还能将牛奶当墨水,面包当墨水瓶,愣是写出了《列宁同志在十月》,还有《列宁同志在1918》。可我在中国最高级、最贵族、最温馨、最柔性的监狱里,就从来不曾见过牛奶,也没见过面包,更不给纸笔。想起这些,我真的好羡慕沙皇同志的监狱。虽然如此,我还是想尽各种办法利用各种机会,要到纸和笔,即便是以写反思的名义。我的这几篇反思,就是这样以写反思的名义,要到的纸和笔,至于其内容是否是反思,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猪者见猪了。

依我看,也可以叫作反思,那是通常意义的那种反思,意思等同于笔记,或日记,充其量也就是思想汇报,是写给自己的思想汇报。但绝不是秦城监狱的那种反思,也不是刘路栽赃强加的那种反思。

下面就转贴两篇我的反思,这两篇反思,都是登在1999年六四前后的大参考上的。

““闻敌”杂感” 2007-05-17 18:04:17 [点击:202]
“秦城铁血汉”刘刚回忆录连载之四:“闻敌”杂感

[按:文中提到的“冒牌的海外侨胞闻笛”经常在左派电子杂志《中国与 世界》发表文章,据了解是美国名校康乃尔大学的博士,毕业后因为找不 到工作,在中共出资的《侨报》打工,虽取得绿卡,却颇感怀才不遇。爱 信不信,此公出国前曾在北京著名自由派知识份子许良英先生门下读研, 可想其特立独行的叛逆性格。另据介绍,此公在文革期间也是活跃人士。 六四后效法何新,向李鹏当局作政治靠拢,可惜至今未受重用。 --编者]

续上期,见(1999.05.24)小参考总第433期

http://www.ifcss.org/ftp-pub/org/dck/xiaocankao/9905/990524.txt

交待完我在狱的六年里写的第二份反思,就让我接着来交待我的第三份反思。这也是林鹏给我保存下来的,至今底稿还保存在他手里。

那是一九九○年春节前,孔头给各个号都发了几份“人民日报”“北京日报”,他要求我们重点学习两篇文章,一篇是时任中央党校校长 (估计准是个副的) 、人民日报社长、前吉林省委书记高狄老家伙写的“怎样看待社会主义的穷”,另一篇是一个据说是冒牌的海外侨胞闻笛写的“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还有一些是当时接任胡启立主抓意识形态的中央特派员李瑞环的一些大老粗讲话,什么“新闻听党的话,作好舆论导向”, “要坚定不移地坚持对人民群众进行马列主义的灌输”。那李瑞环还在人民日报上象老毛一样大放撅词地大讲他发明创造的土哲学,诸如“筷子和肉”的哲学,说什么“筷子要夹肉,肉不让筷子夹,这就要斗。斗争的结果必然是筷子战胜肉并把肉吃到肚里,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这不分明是“刽子手与死囚”的哲学、“绞肉机与食肉”的哲学、“强奸犯与受害妇女”的哲学吗?更想起我在八七年因闹民主被抓那会,李瑞环这坏小子就大讲什么“我们共产党有三百万军队,你们有多少大学生?我们一个对付你一个,你们也不是对手!我们共产党的江山是几千万人用鲜血换来的,你们敢流血吗?”真是十足的土匪流氓无赖!在他眼里看来,这九百六十万江山,真可是谁有枪谁就可以占山为王的;这十亿人民,也真可是谁称王谁就可以任意强奸的了!这简直不就是那动物世界里尚未进化的畜生么!气得我真恨不能把所有的李瑞环们都打上叉叉,然后再送他们去他们的绞肉机里,去实践他们的无产阶级专政哲学。可惜我没笔,我就索性用指甲把报纸上的李瑞环们改成了‘李端坏’,把‘灌输’都改成‘灌偷’。为这,我又被惩罚不给新报纸看。

春节到了,孔头又搞起了他的拿手把戏:有奖征文写反思。我也就又是如法炮制,又从袁管教那儿要来纸笔,写出了我下面的这篇反思。奶奶的小木匠,你还真以为你练过三板斧,你就立马成为当朝鲁班啦?看刀,看我怎么修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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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敌”杂感
—-权充秦城监狱九○年春节有奖反思征文

当今世上又掀起大批判浪潮,本人也欣然相应,蠢蠢欲动,试以笔作刀枪,小试锋芒。

一、作者

捧起文狄的大作,映入眼帘的文狄二字,使我条件反射似地登时想起了文革时的秀才姚文元和三十年代充当国民党的丧家的乏走狗狄克来,大概是由于我也身陷秦城的缘故罢,我未必就相信这文狄就是那文元与狄克在秦城的又一次联袂合作!

二、标题

但读到文狄的标题:“社会主义能够救中国”,遂与当年文元、狄克的檄文“论对资产阶级的全面专政”、“永远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针办”等相比较,就感到颇缺乏些力度,少些魄力,更显得底气不足,信念不够坚定。这似乎不是在阐述自己的观点,而是在完成一篇上级领导下达的指定题目、规定动作的大批判文章,或是在完成一篇在运动期间人人都要过关的反思。但细一想却不对,想这文狄老先生,眼下正身居异邦,正攻读洋博士学位,谅必没有什么党来领导他,也没有什么导师加以授意或指导,更没有什么领导施加压力要他反思或笔伐,多半是属自愿。但这就令吾等小人有些大惑不解啦,想当年,文元秀才是身居陋室,怀才不遇,才挥汗拼搏在纸格子上,连续抛出了“评三家村”、“评海瑞罢官”等成名作,只为的是棒喝群儒,脚踏众生,它日扶摇直上,直上重宵九,登上文坛第一把或第二把交椅。而这文狄留学西洋,怎生不珍惜党和政府赐予的良机,潜心钻研业务,竟也窥视起文元狄克遗弃的宝座来,真真是小看我国内后继无人了!可要知道,文元秀才刑期将满,不日就将出狱了,看趋势,大有东山再起之势。想文狄这等满腹经纶之大家,也当有些自知之明,若不动刀枪,只看笔墨功夫,这文狄真还不至于是文元和狄克的对手。还是早些丢掉那份非念罢!

三、何方人士

大凡写文章发表此等大作,除非是那孺幼皆知的大家、领袖人物,如高狄、袁木之流,或是那些大批判写作班子,如梁效、罗丝鼎之类,方不必具署其全名,一般还是要署清其详细工作单位、通信地址的。可这文狄,现如今虽已名声大噪,人们却还只知其是一个“靠着洋人鼓囊囊的钱袋的施舍过日子的”人穷志也穷的穷酸假洋学生 (此说见一九九○年二月三日“人民日报”第一版“今日谈”专栏李德民文) ,尚不知其是何许人也。但乞文狄先生敢做敢当,多些信心和勇气,亮出尔等真实身分和地址嘛,待笔者它日有幸出得秦城,也好登门讨教或书信商榷。其实,如果这文狄不是梁效那等有其名无其人的笔客的话,有世界第一大党为尔作主,有强大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给你作后盾,怕不是多余么?

四、论证、论据

素闻文狄文章以理服人,论据充分,资料翔实。但相比之下,却发现文狄文章比起文元与狄克来还稍逊一筹,尤其是在论证的紧要处,看人家文元狄克,往往是引经据典,用上一大段黑体的最高指示,来加强论证的力度,同时也突显出马克思主义理论家的理论水平 (令人可喜的是此优良文风今日正在日趋恢复,如中央核心近日的时髦讲话往往是:“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毛主席又说:‘共产党人连死都不怕,还怕困难吗?”等等) 。可那文狄却往往在关键处引入“尼克松如何如何讲”,“布什、基辛格怎样怎样看”,中央情报局或台湾当局资料如何如何,国民党怎样怎样见识,要么干脆就是“一位西方人士讲”,或者就是“有位外国朋友说” (想那文狄英文水平势必不浅,如在英文报刊上读到“SOMEBODY SAID SOMETHING”时,当作何理解?) ,似乎是中国人民都如同他一样地笃信这些资产阶级的老爷们和帝国主义走狗们的话都象最高指示一样,是不可胜辩的真理。同时,在文狄文章中,好象是只有西方人士的话和资料才是最可信的,而中国人民和中国政府对自己的过去、现在和将来都是一无所知或是没有任何资料,不然的话,文狄为何不多引用一些如袁木代表政府所公布的那些“阐明事实真相和真理的、全面的、客观的资料”,而一味地要引用那些西方“造谣工具”以偏听偏信为基础的资料呢?如果说文狄文章论据充分,以理服人,那岂不等于说那些“西方人士”的资料准确,事实确凿,而说我们中国政府或是不了解国情,或是不象向人民公布事实真相,或是公布的只是些“以谣言为根据,偏见成癖”的谎言么?
“秦城铁血汉”刘刚回忆录连载之五:“闻敌”杂感(续)

续小参考总第439期

http://www.ifcss.org/ftp-pub/org/dck/xiaocankao/9905/990530.txt

(本文一至四节见上)

五、文风

  通篇拜读了文狄的文章,令我想起文革后期风靡全国的一首“革命歌曲”,那就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这首歌当然也有几句其它歌词,但一唱起来给人的感觉却是通篇的“好!好!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来就是好!”更让我想起当时电视上放映中央合唱队员演唱这首歌每唱到“就是好”处时那副摇头摆脑、蛮不讲理的十足无赖相。想必那些合唱队员乃至这首歌的词曲作者心里都明白:他们在阐述一个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的“真理”,但他们笃信戈培尔的那句名言:“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为真理”,反正是在电视上,是单向灌输,他唱你听,他演你看,你无处去同他对话,自然是他说一便是一,他说二便是二;他说好便是好,他说坏便是坏;他说有救便有救,他说没救就没救!我真不明白,在此等环境下,只准发一个音,只准唱一个调,尤其不允许不同声音的存在与发表,何谈文风的好与坏呢?且看那高狄,如果他提倡人穷志不穷也罢了,至少还有点儿辨证唯物主义的实事求是的态度,可他楞是能 把社会主义的穷“看待”成不穷乃至“看待”成富,还能借“西方人士” 和“外国朋友”之口将人均三百美元楞说成是人均一千多美元!啊,可实在是不敢当,就连我这在中国尚属中上水平的人还从来不敢奢望过如此高 的生活水平,即便是“总设计师”为中国人民规划的宏伟蓝图,即到二○ ○○年方能实现的“小康”,也不过是人均八百美元嘛!想必他高狄老享受的社会主义优越性更充分些,早已提前吃上了“大康”罢,也不得而知!

  如果说文狄的文风在当今世上就属上乘,那我可实在是想象不出外面的世界如今已被改造成何番模样了,不会又是运动不断,棍棒横挥,帽子满天飞的时代了罢?也不会又是早请示晚汇报,整日里检讨、反思、批判、斗私批修、狠挖私字一闪念,发神经似地自己往死里作践自己罢?抑或又得要跳“忠字舞”、表衷心、写效衷信、三呼万岁?那真如恶梦般可怕。但愿别这样,否则,我真宁愿在这秦城多蹲上他几年,好躲过那动乱年头。好在此地窝头尚可吃得饱,虽无人身自由,但总还有自言自语、思三想四的思想和言论自由 (在外面,我也不过是要争取和享受这样的自由而失去了人身自由) 。让我写“反思”,我就不写!让我交待,我就不交待!让我画押,我就不画!让我低头,我就不低!你们也眼睁睁地拿我没办法。总不至于仅仅因此就判我个死罪罢? (即便死罪,又有何妨?) 真可是你可以强迫我闭上眼睛,但你却无法强迫我入睡!你可以让我闭上嘴巴不说话,但休想撬开我的口让我说出我不想说出的话!

六、再论文风

  说句良心话,与高狄相比,文狄的文风还算略好些。但不知这与文狄留学西洋,又要在“人民日报”海外版发表是否有关。 (素闻海外版比海内版文风要好许多,毕竟洋人不是可以随意领导、随便训斥的。) 恕我不敬,那高狄老还曾是我家乡的父母官哪!但我也只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实难象二位狄先生那样“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地忠孝了,我毕竟不是狗也不是奴才啊!更何况,我总得拍良心说话,实事求是啊!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罢!

七、忠告

  不知文狄等是否见到了文元秀才在法庭上的那副熊相?那会的文元可真是威风扫地,口齿不清,耳目不灵,满腹的真理竟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我党的首席笔杆子竟只有瑟瑟发抖的份,再也提不住笔杆子了,大概那个圈都不如文盲“阿Q ”画得圆了,再也不见那种“不怕坐牢,不怕离婚,不怕开除,不怕撤职,不怕杀头”的五不怕精神了,也不见那种“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革命英雄主义气概了,连那种“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理论家”、“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旗手”、“首长”的风度也都无影无踪了,暴露于天下的只是那肥硕的秃头捣蒜似地点,口中振振有词的只是“是,是,是,我知罪,我知罪”。倒是狄克表现略好,诚如局长所说,是“死鱼不开口”。此时此刻,人们大概再清楚不过了,这文元狄克等共产党笔杆子们,过去可能除了笃信“强权即真理”外,从未坚信过任何其它真理。过去的所有大作,如同他们在法庭上所交待的,不过都是些骗人的谎话。当然,文元、狄克们当年摇唇鼓舌,舞文弄墨,干尽了坑害忠良,强奸民意,搬弄是非,混淆黑白的勾当,其下场实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当。同时,这也必定是中国历代摇尾文人和宫廷歌唱家们的必然下场!由此,我们新一代知识分子应当引以为戒,有所启迪,那就是我们应该挺起胸膛做有独立人格和有坚定信念的人,为追求和捍卫真理而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决不能再作枪杆子的应声虫,决不能充当强权者愚弄人、欺骗人的工具和帮凶。愚弄别人,最终必将愚弄自己!

八、忠谏

  当今世上,不知何方高手掌舵文坛?若想干那“只许帮忙,不许添乱”(见李瑞环对首都新闻记者的讲话) 的大业,还用得着去海外搬兵买马吗?这秦城不就是藏龙卧虎之地么?且不说文元狄克等革命理论大家,吾虽不才,但若得首长栽培,它日也可成为一株新秀嘛!伟大的毛主席他老人家还能对小平同志三顾茅厕,三批三请,终使得这尾大的总设计师天才脱颖而出,真乃吾党之大幸,全国人民之大福。在当今这稳定压倒一切、稳定是个纲的过紧日子时期,更需要各方仁人志士通力合作,求大同存小异,同舟共济,共度难关。自然,我也会保证永不翻案的。但说实在的,如果真想要重现毛泽东时期的文坛霸业,全面恢复他老人家在文艺战线实行的全面专政一统天下的政治纲领、方针战略,最关键的措施就是要恢复那时的组织路线,只有毛主席选拔培养的接班人,才最能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针办,也才是担当此重任、完成此大业的最佳人选。诚请首长三思,权衡利弊得失,是要自留“舵主”之位呢,还是要文坛霸业呢?若要前者,恐难成此霸业。若要后者,当思请贤让尊!

九、新课题

  领略了文狄的阶级分析方法,又掌握了高狄老的唯物主义立场和辨证观,现如今我能以每天十篇的速率,连篇累椟地抛出堪与狄文媲美的高水平高质量的优秀课题和科学论文。限于纸张有限,现只信手拈出其第一卷中的十篇,仅列出其标题目录、主要论点及作者署名,权充广告。

1、 怎样看待秦城的窝头?———————————– 文帝—-秦城的窝头比中南海的蛋糕还香!

2、 怎样看待东欧各国的风云变幻?————————— 文戈—-社会主义能够救全世界!

3、 怎样看待我国领导干部将出国看成是比提干、提薪、坐小轿车更高的待遇?—————————————————– 文攻—-出国是吃洋苦遭洋罪,领导干部争先出国是带头学雷锋!

4、 怎样看待中国及东欧各国向西方各国乃至向东南亚的逃难移民的人远比反向流动的人为多?————————————— 文魁—-此说不值一驳!由中国的人口增长率远比西方各国都高就足以说明社会主义对人有极强的吸引力!

5、 怎样看待1989年实施的北京戒严?————————- 文矛—-“是力量强,有信心的表现”,民心所向!

6、 怎样看待解除北京戒严?——————————— 文盾—-“是力量强,有信心的表现”,民意所向!

7、 怎样看待中国的可以随意延长的收容审查制度?————- 文匪—-这种制度从根本上保证了能把事实彻底查清楚,查不情就不放,从而保证了“决不放过一个坏人,也决不冤枉一个好人”,因而也就是世界上最人道、最能保障人权、最体现法律精神的制度!

8、 怎样看待中国刚刚通过的游行示威法?——————— 文斗—-是世界上最能保障公民游行示威权力的法律!

9、 怎样看待在秦城坐牢?———————————– 文痞—-在秦城坐牢比在外面旅游还愉快还自由自在!

10、怎样看待南非总统宣布将释放曼德拉并解除党禁?———– 文魔—-南非居然也要放弃一党领导,释放政治犯,抛弃南非特色,这分明是逆历史潮流而动,是践踏人权,是复辟专制,是出卖“内政”主权、屈服于外来压力的叛国行为!

十、难题

  尽管如此,我还是有几道难题尚未解开,只好向二位狄先生讨教。为了不让二位为难,谨向每人提出一道。

  马克思主义辨证唯物主义的精髓就是量变质变规律:一切事物都存在于发展变化之中,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一切事物内部都存在着自我否定的因素,都产生着量变,而量变积累到突破事物的度时就必然导致质变,即实现了对事物自身的否定。然而,马克思主义的科学共产主义理论中又预言了共产主义社会是人类最高的、最理想的社会,也就是终极社会。诚问共产主义社会是否还存在量变?量变是否还一定会导致质变?量变质变规律是否还成立?如果还成立,那就势必不可能存在着一个永恒不变的终极社会,除非是人类社会灭亡前的一瞬。

  喜闻文狄先生西方取经,不知是否已得真人相传而得到真经,烦请解我此惑。

  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五条明确规定,“一切政党、组织和个人都不得超越宪法,都只能在法律范围内活动”。同时宪法序言中又规定了要坚持党领导一切的四项基本原则。试问,党大还是法大?又,新颁布的社团法中规定了一切社团、政党都必须按一定程序向有关的政府机构履行登记手续,方为合法。请问,高狄老所参加过的各种组织是否都已履行过或补办过类似的登记手续?

  听说高狄老曾在中央党校深造过,想必在党与法的理论上一定造诣不浅,但求能释我此惑。(未完待续)为了便于同高狄、文狄二位先生商榷, 同时也是为了便于供大家学习批判,兹要求将拙作在“人民日报”海内、 海外版上同时发表。

  刘刚一九九○年二月四日于秦城监狱二十号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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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就是我的第三篇反思的全文,就连最后的 (未完待续) 也是原文中所有,这可不是今日才加上去的,更不是小参考的编辑加的。我当时还梦想着没准那小木匠真的能伯乐识千里马,给我也来个三顾秦城,弄个特赦,再给我封个狗头军师、文痞墨客或政治流氓之类的桂冠,那我一定会当仁不让。其实根本不用他三请,只要有一顾,我便会立马出山。可我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今日也不见有人来请我,更不见“人民日报”上发表我那足可以同伟大领袖的“我的一张大字报”相媲美的大批判。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免费在“小参考”上发表了。真可惜了我那些大批判腹稿,就这么胎死腹中烂在肚里了!一想起这些,我就恨那小孔头。肯定是他没给我送到中央核心首长手里,要知道,我们当朝的首长可是棋琴诗画无所不会的主,哪象他那般有眼不识泰山!如果他及时给我送了上去,保不准我早已是当朝的状元驸马爷了呢!哪里还犯得着冤坐六年牢呢!

  不难想象,我这篇有奖征文也同“秦城的小萝卜头”一样的不幸:被枪毙了!也甭指望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奶奶的,你不给发,你大爷我自己发!我一咬牙,奉献出几卷在当时真可是贵如人民币的手纸,连续地抄了几份,又叫来跟我特铁特磁的小哨兵,让他们分头给我向各个号分送,当然要送给那些我即熟悉又信得过的哥们。我在秦城监狱办的地下刊物“劲草”就这样创刊了。我连续主编了四期,后来我又因此而戴镣戴铐关小号,就不知这“劲草”以后的命运了。好在我早有安排,我约定所有读过“劲草”的人都在各自的监舍内就地成立编辑部并创作、抄写、传播“劲草”,使之形成“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之势。记得郭海峰、陈卫等人还多次要求担任轮值主编呢。

  我在“劲草”每一期的首页上都写上我制定的反共抗暴基本原则,这包括反审讯不合作方针: “不签字,不交待,不反思,不合作”;

对“四项基本原则”的对策:
“反洗脑 (要给马列主义吗?)、反暴政 (要专政吗?)、 反独裁 (要领导我吗?) 、反改造 (要社会主义吗?)” 及 “自信、自卫、自治、自救”;

坐牢六不怕:
“不怕电棍电炮,不怕严管小号,不怕戴镣戴铐,不怕洗胃洗脑,不怕强留强劳,不怕加刑加帽儿”

  这里的一些监狱黑话还是需要稍加解释。“加帽儿”可不是多加一顶反革命帽子那么轻松,在监狱里说“帽儿了”,“加帽儿了”那可是去极乐世界的干活。“电炮”么,倒没有土八路的三八大盖火箭炮那么可怕,那只是中国警察从强奸犯泰森那学来的钩拳摆拳掏心拳而已。

  后来,陈卫在我这四项基本原则之外又加了这样一段“反诗”:

三年五年算个鸟,
十年八年正合好。
判个无期养到老,
给个“帽儿”更逍遥!

  我相信,我的这几期“劲草”,对鼓舞同伴的士气,增强我们必胜的信心一定是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你看,小萝卜头就不再因为想家心切而流泪了;林鹏、黄利锋是不到放时决不写反思了;李玉奇是连提审都不去了;陈卫更是盼着能让他们多判几年也好给我们作伴;郭海峰甚至在法庭上还在跟共产党叫板道:“你们若是能让刘刚认罪了,我就认罪!”当然,我完全相信,这些人早就是比共产党还坚定的革命战士。

  其实,最令我关心的还是王丹。那时,人人都知他写了长达十三万字的“反思”。我就多次想尽各种办法将我的“反思”送给他看,希望他能象我的“反思”那样去反思,要面对自己的良心去反思。我甚至还列好了提纲,希望王丹写一篇“对‘反思’的反思”,并推翻所有的供词和交待。但王丹给我回话说无此必要,他对他所讲过的一切都能负完全的责任。其实,王丹当时非常清楚我全无责怪他的意思,我利用这一切机会对他表达的都是理解、鼓励和信任,我只是希望他不要仅仅看到对自己的责任,更要担起对更多人的责任;不要仅仅珍惜自己的前程,更要珍惜我们作为“六四”的旗帜的形象,我们决不应倒下!我也希望他意识到,如果说我们过去还不是一个组织的话,那我们现在可不仅同是天涯沦落人,而且更是同案,我们必须要团结合作,并肩作战。我相信,经过这许多年的监狱的磨炼,王丹一定增加了许多反审讯、反改造的经验了。他也一定会相信,如果他在那时就推翻那一切供词,共产党该是多么的难堪!关于我同王丹在监狱中的一些“书信”(实在是书中的信) ,想必王丹该在他新近出版的回忆录及狱中家书中有所论及,也容我以后再慢慢道来。

六四 « 为你而来

2010年12月26日 星期日

云儿:广场受伤学生,曾找侯德健说真相

 

Posted on 2010/12/26 by musella

云儿

1989年6月4日凌晨2时到2时半,在天安门广场东北角,戒严部队一名军官举起手枪,向十米远处赤手空拳站着,呼喊”人民军队爱人民”的学生张健,连开三枪,一枪打在地上,一枪打中右膝蓋,一枪击碎肱骨干。

张健在同仁医院住了140余天。出院后,大约是在1990年初,他曾经到侯德健住所说明他受伤的情况,澄清军人曾经在广场向市民和学生开枪的事实。十年后张健流亡海外。谈到影片《天安门》制片人卡玛,他提起一件事情,“魏京生先生亲自向卡玛介绍我天安门中弹的情况,她的第一个回答就是不可能”。

下面的片断,摘自《最后一枪 - 张健口述 第三集》。口述原文很长,脉络也比较复杂。这里只节录了其中小段经历,我做了许多删节,删除了不少段落,同时为便于阅读,也删去了一些语助词,还加了小标题。自然,这个删节本肯定不能反映口述的完整全貌。欲了解后者,请点原录音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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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遭到审讯

我在同仁医院的时候呢,可以说当时的医生很保护我,没有把我放到市民受伤的区;也没有把我放到学生受伤的那个部分。把我放到普通市民以前因为车祸呀、还是在家跌倒了那种骨折,那个屋子里,就是不让别人发现我。

结果到第四十天的时候,突然来了四个医生,说小张呀我们给你换个床吧!结果他们把骨牵引就卸下去。那骨牵引就是拉着这个骨头能够拉直,骨芽在碎的地方长。他们把骨牵引一撤,两个骨头都错开了,当时痛得我,撕心裂肺呀。当时我就喊 你们这群混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候我就看到当时协和医学院那些实习生,就在当中,他们流着眼泪。我说,噢明白了 他们来了,他们来抓我了。结果把我一推,推到旁边,公安局的安全局的人就来了。一辆车的戒严部队,把同仁医院给包围了。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大的,小的都跑了,好不容易抓着一个大头。

后来我对他们说 你们没必要这样!我这两个门牙当时咬碎了 当时就咬断了,我说 你没必要这样!那时我要知道他们来,我就不喊啦!你们没必要这样,我说不要说我不是反革命,就说我是反革命,你也要等我伤好了再枪毙我。这是起码的一个人道。

他们很吃惊的另外一件事呢,没想到这么一个农村长大的一个年青人,一个文化水平高中水平的,在这个运动中起了这么多作用。领导纠察队堵了这么多军车,他们没有相信。当时审问我的时候呢,他们问我很多,说你认识柴玲吗?认识吾尔开希吗?我说 认识呀!他说你跟他什么关系?我说没有啊,我说我经常看到他跟这儿讲话。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们每天是在一起的。

最后他给我个结论,就是说,你是被利用的。我说,是呀我是被利用的。但是他最后还是允许我,在同仁医院养伤。在那里吊着吧!

不写认罪书 自缴医药费

1989年那年我才18岁。我是1970年11月11日出生,所以那天18岁多一些。我在同仁医院呆了一百四十多天嘛。当时的腿呢,萎缩成跟胳膊一样粗。后来呢,这个同仁医院马大夫就说,我们保护你呀,我让你来回活动这关节,你腿都恢复很好,出来不就给你关到监狱了吗?

然后,到了一百四十多天,他们来了一群人,说你能动吗?的确不能动啊!这样吧,你要去哪?我说我回农村老家,从哪来回哪儿去嘛。顶多给打回老家去了嘛!他说好啊!

当时我要出院,出院要多少钱哪,一万二仟多块钱,我们家没有。一万二仟块钱在1989年确实是钱啊。但是医院说,我还少要你三分之一呢。后来学校说,可以给你出一些钱,政府说也可以出些钱,你首先写认罪。我说,我犯了什么罪啦我要认?!我解放军我也保护过,我从始至终—真的包括到现在—我都没有说打倒共产党,都没喊过。当时没喊打倒共产党,我真的没有那个高度去认识共产党,因为我还是共青团员嘛还那样嘛。

我问我妈妈,说我要不要写这个。我妈说,不写咱们凑钱。后来我姥姥卖了十几头猪,我妈又把老家养的猪卖掉。凑了五仟多块钱,交到北京同仁医院那个大夫手里。我妈说我只有五仟块钱,我儿子能出院吗?大夫说够啦!大妈呀,五仟块钱我一点不收我说不过去呀!收您五仟块钱,你就当五仟块钱买了一个儿子回去,就买这么大一个儿子回去。

出院的时候啊,同仁医院骨科,包括骨科主任林主任,包括当时的很多护士,都是站到外边,他们都知道外边很多是警察,他们都穿白大挂化了装的,看着我出去,他们都默默的注视着我都点着头。所以我想说一句,至少当时我看到的北京市民,普通老百姓 他们是支援我们。

到侯德健家里去说真相

那时候我看到电视,有件事让我非常吃惊。就是说这个侯德健,他是天安门广场四君子之一。但是他竟然说,在天安门广场,他们这个重复的播放啊,至少我没有看见死人,他说在天安门广场我没有看见死人。

当时我很气愤。然后我就从东北回来,先回趟老家,然后转身就到北京知春理。我当时戴一狗皮帽子,穿了一个大衣里边是羊毛。我直接到知春理他们家找他去。我当时问当地居委会,问什么?我说不怕,我今天被抓起来我就要找他去,你怎么可以这样?结果到知春理我敲开他家的门,找到了他。

他看到我非常吃惊。当时跟他在一块的,还有一个美国女记者,说是美国来的。他看我很吃惊,开始说 你没什么了 你赶紧回去吧!

我说:侯老师,我不同意你说我们没死人。他说我没有看见那!我说您没有看见,并不等于别人没有看见。你被我们保护在纪念碑,最高那层那儿去了,你怎么会看见呢?那我说我今天我张健给你这看这颗子弹,我今天就在这儿,我腿上的子弹就在这里,我现在脱了裤子给你看这个枪眼,我的同学就有被打死的,我们当时纠察队的队员。

后来,侯老师就说,美国记者在那儿,你们聊一聊吧!当时我就说,侯老师,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有打死的,就在天安门广场里,还不止一个两个很多。后来侯老师说,你出来吧!后来就出来了。他给了我一仟港币。当时我真的是身无分文,真的是这样。后来他说,“我现在这个条件也比较差,你也了解我的处境。”

当时我想,唉,算了!他自已也付出了他应该做的,现在这处境我怎么样,我难道能把他打一顿吗?好,但是这钱我开始说不要,但他说你一定要要,“我也知道你很困难,你也要逃。”

当时我就拿这一仟港币,换了六百八十元人民币。但是真的解决我一年,我一年的生活费,六百八十元还行嘛。我还是要感谢他,我哪天我见到他还要还他,连利息也要还他。

留在中国 活出尊严来

后来,我想我也不想外逃到别的地方去。我说我既然活下来,我要好好的活着,像个人一样活着。活得有尊严一些,对不对。我说当年我之所以去,愿意去赴死,就是说告诉中国这个专制政权:士可杀,不可辱,我们是人,有尊严的人,你不能侮辱中国人。

我那时,可以说是脑子也一片空白了,社会当时你也知道,那些评论全部一边倒,把我骂得不成样子,什么学生领袖腐败啦,很多很多。

我想不通,但我说我要活下去呀,我得工作呀。你知道,当时北京没有档案的话,你很难找到工作的。那时侯经朋友介绍,我就在那个北京裕龙大酒店,这是一个三星级酒店,就在北京这个空军总医院对面,我找到一个临时工的工作,就是说搞卫生 扫地,这个不要档案了,我在哪儿就开始做。但是我想 我要活就活出尊严来,因为我看当时那些总经理呀,每天这总 那总,见到我一边扫地啊!你好啊这总 那总。我也要当总经理!

当时我就跟那儿一点点就做下去了,到后来中国就改革开放一些了嘛,饭店娱乐业几分之几百的发展,我从那时一个扫地的waiter,一个PA,就是一个扫地的这样一个服务人员,到1995年的时候,我已经是北京阿波罗娱乐城A SIR的总监。当时我用一个假名字,我所有都是伪造的,我叫张刚,是北师大毕业的,所有的都是伪造的。我们的董事长就是跳孔雀舞的杨丽萍,但是他们不知道我是谁,只知道这个小伙子在很多饭店工作过。

1998年的时候,我是朝阳区饭店娱乐场所最优秀的经理。我有奖状 有锦旗,但是不是张健 是张刚。那么朝阳区的文化局长是李默然的儿子,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想象,当年这样一个就是说,很强壮的,戴着一个军帽,跟他们对着干的这样一个,纠察队的总队长,被他们撂倒在天安门广场,多年之后穿着西服革履,穿着最好的VASAKI,看着他们怎么样腐败。

所以 多少年之后呀,我到法国的时候很多人对我说哎呀 小张呀!你们来法国时间太长了,回去看看祖国变化很大。我说我2001年来到法国,他们立刻就SHUT UP 闭嘴了,为什么呢?我说我看到你们是什么东西,我知道你们在做什么。

张健口述:血染广场

以下摘自《最後一槍 - 張健口述 第二集-血染廣場》,有删节,小标题是我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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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门,竹竿挡军队

6月4号的时候,等于说6月3号晚上,部队就开始进攻了。这次进攻跟上次不一样,是荷枪实弹的。当时我第一个听到消息,大概是十一二点的时候,因为我当时有步话机,这是四通给我们的。四通一共给我们6对,我其中拿了一个。有人告诉我说那边杀人了。我当时根本就不信,这怎么可能呢?

远处火光冲天,天上都是信号弹,那子弹打到天上划破的线,我不知道!当时我一看情况不对。我看西边火光冲天,前门这边,大概是十二点钟左右,突然从那边黑压压一片,冲过来一个团,伍仟个军人从前门过来。第一批冲进广场的,全部戴着钢盔,这边拿着冲锋枪,那边拿着棒子,棒子上全是钉子。你知道什么样的动静嘛?“杀”!就这样的,五千个人一起喊杀。那时我噌的火就上来了,怎么是这样的。

我们在天安门那边,已经被冲破了。后来我知道在那边已开枪,在崇文门就已经开枪了,我都不知道。我还很傻的,我说这怎么可能。我当时很生气,我一个人就上去了,是我一个人上去的,就是在前门那儿。当时前边很多人被打散了,我一人拿了这么长的一根竹竿,我一个人上去了。

我到跟前,根本就下不去手。我不是害怕,我就跪在那个前门,就是到广场这条路的中间,一人跪着拿了一个竹竿,去挡着他们。我挡着他,说:我们是学生,人民军队爱人民。

但是我的竹竿有多长,这支部队就绕我有多远,就一直绕开我绕开我,当时广场很多同学都看见了,一直绕到历史博物馆。然后他们就到历史博物馆,还跟我们那边的纠察队,最后过去签了一个协议,谁也不打谁,谁也不怎么怎么样。他们就在那边,就在历史博物馆那个台阶上,他们站立住了。

新华门东,血溅长安街

笫一批冲进后,第二批冲进来,就是说从西长安街一直杀过来这群人,等于说这边人稳定住了,在东观礼台那儿,历史博物馆那儿这些人稳定住了,我就到天安门这边来了。

我就看那边火光冲天,一队一队的戒严部队就过来了,当时他们就冲过来了。冲过来的时候呢,前面这八个拿着冲锋鎗扫射,盯着两边,谁向他扔了一点砖头,他就一梭子打过去。当时离得很远,我就看着那边过来了,我看到许多子弹,实际上是打在地上,溅起来抽在我腿上,我腿这儿就流血了。

当时我带了两百多人,我说大家去支援他们一下看看。我说这子弹像是橡皮子弹嘛,打在腿上没有什么,你看我腿上膝盖这部份,还有这几部份,这都是子弹溅起来打的,我觉得没什么。我当时真的这么想,听那声音就像放炮竹那样,啪啪啪,啪啪啪啪,就这样没什么,我还是冲上去。

结果,就冲到离新华门,在往那边有五百米左右,他们那子弹就过来了。当时我不知道,就看我旁边一个同学,砰的就倒下去了。当时我说你怎么不行了,我一拽他,然后就从他这边这一侧,子弹是从前面打进去,从后边血哗就出来了。我一摸怎么这么多血,这情况不对。后边砰又撂倒了好几个。

在那一刻的时候,我觉得人的生命,太脆弱了。如果说,我们杀一隻鸡,把它脖子拉掉还能跑一段,人就根本不像我们以前看那些什么革命影片那样,哇,喊了半天,说了半天。不对。一下就爬下了,一下就爬下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撑死是你看到他抽搐,那血静静的流,静静的流,但你手去摸的时候,就感觉血流出压着你的手。

当时我真是血贯瞳仁!我就是要冲上去,这时候我们旁边的同学拉着我。我一看这情况也是真的,我想我们上去多少人会死多少人,后来我们就抢着我们的同学就往回拉。但是,有的我们实在是拉不下来,子弹太密集了,根本就拉不下来。

广场,纠察队救护三军人

后来我们就退到天安门广场。当时我们这边大概有一千多人吧!连一些市民从那边退下来,就僵持在那里。当时这八个拿冲锋枪在前面这么瞄着,他们到天安门广场的时候,开始放枪就悠着点了,就开始往地上打,你要知道,八个冲锋枪同时射击的时候,溅在地上抽起的子弹都抽得你腿,皮肉都得裂开。

这时侯我就是站在东观礼台对面的广场上,我就站在这儿,我就一人站在那儿,我当时我就对着前面的中校军官。

在这之前,在东观礼台前面烧着了一辆坦克车。这辆坦克车是怎么烧着的呢?在这之前装甲车冲进广场来了,因为我们有很多路障,就是用栅栏,公路之间的那个栅栏横着连着。这装甲车冲过几个栅拦之后,然后有一个很勇敢的市民,用钢管插进去把它阻拦住了,然后把它给点着了,就在东观礼台火光冲天。

当时里边有三个军人,都逃出来了。逃出来之后市民就想把他打死。当时给他卸得浑身是血了,但是我真是看不了。我们家父亲也是军人。当时我说不能再打了。天安门广场急救中心,红十字急救中心一辆救护车,把这仨军人给救走了。镇压之后,后来论功行赏的时候,这仨人又出现在电视上,被称为共和国英雄。但是他们仨个是唯一表情很一般没有乐的,他知道是我们把他救出来的。

但是我救完之后,当时一个工人直骂我:你这个学生这么傻冒儿,他从建国门这边冲过来,压死多少人你知道吗?当时把我说愣了,因为这之前我还没有冲到新华门那边去弄这件事,还没有冲到那边看到杀人,所以说这件事情是我们纠察队干的。因为我根本就下不去手,用我们的手去杀中国人,不可能的事。所以很多人说,你学生当年也杀了军人,我说 我们没有,从来没有。我们是被杀的羔羊,从来没有。

广场北端,中弹的感觉

我就站在东观礼台对面的那个广场,我就对着前面的中校军官说:我是纠察队总指挥我叫张健。人民军队爱人民,我们没有武器。结果他就看着我,但他知道我是谁了嘛,因为那帮人,我们队员都在对面不动嘛。他们拿着枪没直接射。他开始往地上打。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辆大公共汽车,从人群中分开,就冲进来了,啪一横 就拦住这帮军队了,这帮军队一看见公共汽车过来了,拿冲锋枪喀喀喀,就打这个车,把车打成蜂窝似的。然后从上边,拉死狗似的拉出将近七个人还是六个人,我忘了。

但是,其中有一个人脑袋浑身是血,脑袋啪一拉!我说这不是郭海峰吗?就是我们高联的秘书长郭海峰。你不能抓郭海峰嘛。人民军队爱人民!我们就喊,我当时我的确冲他喊了一句话,我当时太气愤啦,我们这车拦在你面前,也没怎么样你,为什么打成蜂窝似这样,“放郭海峰”,我这么喊。

结果,这个军官就拿枪,拿出五四手枪,这样瞄着我。我当时穿一个白衬衫。这衬衫上面有一个黑手,那是当年我们发的那几百件。我穿一件白裤子,我撩起这个衬衫,我说你来,你不要认为我们都是孬种。我就冲他这样喊,十米,很近,结果他的枪就瞄着我。说实际的开始他没有下手,就瞄着我,然后乓,乓,乓几枪,打在我前面地上了,一梭子过去了。

我当时突然感觉到,人,一个做人的中国人的生命是那么被篾视。我当时就冲他喊了一句话,我说 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这我真的喊了,也许我这句话好像是,激了他还是怎么。我当时就想说,我现在是有心杀贼,我无力回天;我知道今天就是这样了,我们好不了了,一定是让他们会屠杀。

结果他往我身上打了几枪,其中有一枪就打在这里,打在我腿上,当时我不知道,就觉得这腿一麻,然后我就拖着这条腿,我还看他。拖着这条腿,你知道那子弹打到腿上的时候,就是一种像是拿着这么粗的木头,匡一声的。但我的身体还很好,拖着这条腿,我看着他,我说,你再来你再来!

就这样的,我就实在顶不住了,倒在哪儿了。我倒在地上的时候,我还真的看一眼纪念碑,那一刻觉得特别安静,特别舒服。我突然就感觉平安了,我找到一个我应该躺的地方了,就那种感觉。

中弹的不止我一个

这时我们那些同学急了,哗的冲上一批,然后我就听啪啪枪又响了,然后我又听到又叫又骂,我想有人中枪了。结果他们就把我拉下来了,拉我的时候,我的腿,嘎蹦,就觉得格崩这么响原来,后来才知道我的大腿骨,上三分之一处,给打成粉碎性骨折。这腿就丁零噹啷的,这样就给我抬到我们那个整个广场的最外边那儿。

开始给我抬到指挥部那儿,我就让他们去找柴玲,我说你告诉她,我是张健,告诉她我不行了,让她要坚持下去。这是我说的。那我还在广播站我说,今天所有的学生领袖,必须都到广播站来,谁不来谁是学贼。但我知道当天有吾尔开希,郭海峰,柴玲呀,封从德等很多,都是在现场,这是一个事实,就是他们没有跑。

当时,把我拉到广场学生聚集的附近外围的时候,我旁边也躺着将近三四个人。当时有一个坏了的121,一个破车,也被打坏了。把我们几个人就抬到这121上,将近上百个市民和学生,把它一直推到北京同仁医院。当时我真的是崩溃了。

一到了同仁医院急救大厅,遍地都躺着人全在流着血,像我这样的伤,股骨干粉碎性骨折算是轻伤。我旁边那三个,一个是子弹从鼻子里穿进去的,就是怎么样;溅到地上穿进鼻子到脑袋,他也死了?还有一个是穿过胸腔的,血嘟嘟的在那儿流着。

一个协和医学院的学生,他坐在上边,他说,哎呀总指挥,你的枪伤的位置算不错拉,你的还算是好的,因为他这么一看是你没打着动脉,打到动脉血就穿了,后来同仁医院那个林大夫,林主任,骨科林主任都说:小张你这个位置打得太好了,往上再一点,就是胯骨节节,把胯骨打碎了就立刻截肢;没什么说的,高肢位截肢;那么再往下偏一点就是股动脉,打上之后,到医院也全部就死了,因为血流没了嘛。

那时侯在同仁医院外边,好几百人站在外边,为学生献血,但是说我看,遍地躺着那么多市民和学生时,我当时真的心都碎了。我要早知道他们杀了我们这么多同学,杀了这么多市民,而且这么样残酷和肆疟的话,我出去一定会杀人。一定会的。但是我们当时没有,没有一个人做。之后十多年来,到现在十六年了,我们当年的学生,还包括学生家属,没有採取过任何一次暴力的行为,去针对政府,没有!

我们是一群善良的人,一帮善良的学生,我们倡导非暴力,想用一个温柔的心去唤起狼的怜悯,但是我们没有得到,狼却把我们咬得遍体鳞伤。

六四 « 为你而来

2010年11月28日 星期日

中国民运人士上传六四图片遭押 - 新闻

 

中国民运人士上传六四图片遭押

异见人士秦永敏刚刚获释,北京就又发生民运人士遭捕。六四民运领袖、《零八宪章》签署人白东平近日因在中国通讯软件QQ群上载六四图片,以“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被捕。
综合媒体报道,白东平的太太杨丹透露,白东平是11月27日凌晨1时被6名警察从家中带走问话,并将他计算机抄走,传唤至凌晨5时许结束。她说这是白东平第一次被逮捕,尽管安全部队在过去曾限制他的行动。
当时白东平对杨丹说,警方因为他在QQ群上传一张六四民运中学生游行的照片而“找他麻烦”,当天下午他再度前往警局,谁知一去不返。
曾签署《零八宪章》的白东平现年47岁,也曾参与访民维权律师团。于1988年起在北京铁路局当工人,是“六四”北京工人自治联合会的发起人之一。

中国民运人士上传六四图片遭押 - 新闻时事 - 多维论坛

2010年9月20日 星期一

2010年9月9日 星期四

Six Years Ago This DayJune 9, 1989

 


Excerpt from A Tsinghua Student's Diary:

~{⊙ 1989年6月9日 星期五~}

~{  哲明的爸爸有个亲戚或老朋友,是上海一所大学的教授,这些天正好来北京开会~}
~{,住在北京医科大学。没想到碰上这么一个突发事件,会议结束了也无法离京,住在~}
~{学校也觉得不安全。哲明爸爸打算把他接到家里来住。~}

~{  上午和哲明爸爸、哲明一起骑车去北医。一路上行人和骑车的都不多,汽车也很~}
~{少。~}

~{  到了北医,校园里空荡荡的,见不到什么人,气氛很不安定。到招待所接了那位~}
~{教授出来,外面又响起了零星的枪声,大家都有些紧张。~}

~{  最后,一行人终于平安地回到哲明家。~}

~{  晚上看电视,邓小平同志终于出来了。新闻里邓小平在接见戒严部队的代表,并~}
~{表明了他支持戒严和镇压行动的态度。~}

~{  邓小平的出现,大家都认为是一个标志。标志着整个事件已经被最后解决了,不~}
~{存在任何反复的可能性了,得胜的一方已经获得了彻底胜利,并且控制了整个北京乃~}
~{至全国的局势。~}

~{  估计从明天开始,市面和交通都将逐渐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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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x Years Ago This Day

2010年9月8日 星期三

20年前的今天/武文建

 

     20年前的今天即1989年9月7日,这一天我被宣告犯有“反革命宣传煽动罪”被彻底定了性。从北京燕山分局看守所荣升市局看守所羁押。
     这天下午大概2点多,我在小号里听筒道门口有些乱,所长说武文建在哪个号。我一听感觉不妙,随后与我家住前后楼不远的值班看守把我叫了出去。筒道门口有几个警 察其中一个人说,你是武文建么?我说是。他拿出几张纸对我宣读,大意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什么什么刑法第多少条规定。。。经北京市检察院什么什么。。。武文建“反革命宣传煽动罪”云云。听到我的罪名时,第一感觉是,我不是小孩子了,同时又萌生出神圣的自豪感与成就感,又觉得自己素质不够不配当“反革命”。 (博讯 boxun.com)
    然后我在逮捕票上签上名字,所长说你收拾一下东西跟他们走。回号收拾东西时,我一边把手头的2根烟小心地藏入被子里一边对看守说,你认识我爸吧?看在咱们是邻居的分上,麻烦你跟我爸说一声,我没什么事儿,让他放心。看守笑呵呵地说,你讲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么。此看守最终也没有帮我传这个话。
    跨出看守所的大铁门,正对面不远一辆接我的警车,周围一大帮分局警 察围观看着我,还有一位对我说,这下你塌实了,你还站在汽车顶上啊。我6月5日在燕山石化路口抗议平暴确实很折腾,用一个警 察对我的话说,你丫上窜下跳的,燕山快盛不下你了。所以,分局里警 察没有不知道我的。有一次提审把我提出来走在路上一位警 察对他打招呼说,武文建。我的提审说武文建。当时我想,他们相互打招呼都用我的名字,看来我是燕山抗暴的典型了,判个2、3年估计是没戏了。
    把被子等放在警车的后备箱里,我一屁股坐在后排的座位上,一个大个子警 察“咣、咣”地给了我几个大切脖,切得我眼冒金星。他指着车里的落脚处说,坐在这!随后他上了车与燕山分局人员话别。车一启动,他又“咣、咣”地给了我几个切脖,切得我竟然联想起潘冬子,他狠狠的说,你小子给我放老实点-----边切边说。后来得知,他是7处著名的打手,外号“麻三下”。
    到了地点进了大门旁的平房里,他们办理交接手续,我签字等。另一位警 察带我向一栋3层的灰砖楼走去,从小门筒道进去到了中庭,仰望上面的铁丝网心想这是何方所在?上了2楼7筒道把我放入5号牢房,对面是厕所,里斜对面是水房。
    5号牢是小号,加我共6个人。墙角地上潮湿的被子旁坐着一个戴手铐脚镣的人,只穿一件裤头,精神恍惚且自言自语。此人叫路中枢,大家都叫他“路大侠”,河北固安人。据说是骑自行车从家来京焚烧军车、坦克、装甲车十多辆,当场被军队拿下用坦克直接押送到7处。路大侠身上是伤痕累累。他一审死刑后由于患有精神病一直没有二审,直到半年后我离开7处他的案子还是搁置。后来听说他活了,不知真假。
    刚进号不久,刘管教开门指着我说,叫什么,什么罪?我一一回答。这时刘管教大声的斥责我说,站起来说话,懂不懂规矩!我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他接着说,小小孩子懂什么政治。我没说话,随后他关上号门走了。
    号里的墙上写着许多原号人的留言,很有意思。当我看到余志坚写在墙上的“仍然要砸”的诗句时,学习号(管教任命的号里头头)说,他就是天安门用鸡蛋砸毛像的那位,他调到别的号去了。我一听心想这下干了,我的案子怎么和余志坚案是一个级别的,他们是轰动世界的大案,我只是在燕化折腾了一天,如果余志坚是兵团司令级别的,那么我顶多是地方还乡团团长。此时我也彻底塌实了,是死是活爱你妈谁谁谁了。遗憾的是,后来调号时没有与余志坚调在一起。一次余志坚可能在号里聊天聊欢了,刘管教在号门口大声呵斥,余志坚你干什么你。号里又恢复了死寂。
    吃完晚饭,学习号(他对我不错)对我说,这里是市局看守所,属7处管理,是大案处。这栋楼鸟瞰呈“K”型,也称“K字楼”,K字楼比“炮局”档次高,相当于清华、北大,已经到到顶了。只要是从K字楼出去的人,横趟全国各大小看守所和监狱,笑傲于江湖所向披靡。听完此言如同打了一针吗啡,刚才的失落情绪荡然无存,自我幻化为苍凉悲壮的江湖大侠向邪恶挑战。看来,人处在低谷时,精神安慰很重要。
    列宁有一句话从字面上看不错: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是的,忘记过去,就是意味着背叛。
    2009/9/7/

20年前的今天/武文建

Six Years Ago This Day

 

June 8, 1989


Excerpt from A Tsinghua Student's Diary:

~{⊙ 1989年6月8日 星期四~}

~{  上午大姐回来了。说亲戚家人多,还不如哲明这里好。上午和哲明、大姐在屋里~}
~{聊天,哲明的爸妈都到单位去了。~}

~{  正聊着,听见电视里放戒严部队指挥部的通告。通告宣布禁止一切非法的活动,~}
~{禁止集会,收缴枪械,并要求参与非法组织和非法活动的人去自首,取缔一切非法组~}
~{织,非法组织的头头要去登记自首。通告还要求市民进行举报,并公布了举报电话。~}


~{  看来,军队内部的问题已经解决,部队已完全控制了局势,开始着手和参与运动~}
~{的人们算账了。~}

~{  通告之后,开始播放戒严部队的通缉令。第一个通缉的就是查敏!我不由一惊。~}
~{紧接着,又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莞华、崇明,甚至,卓生!~}

~{  柴玲、王丹、吾尔开希更是榜上有名。随后还有封从德、熊炎等人,共二十多个~}
~{。全部是学生和青年学者。~}

~{  看完通缉令我再也坐不住了,我站起来看着窗外,第一次产生了离开北京的强烈~}
~{冲动。那么多我熟悉和打过交道的人都被通缉,甚至可能已被逮捕,使我感到一种从~}
~{未有过的置身于危险中的感觉,一种真切非常的恐怖!我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广州,~}
~{在我的感觉中,广州,那是一个脱离于北京的政治氛围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  大姐和哲明的感觉和我差不多。我说要赶紧离京,大姐附和。哲明则认为我已经~}
~{看了不少东西,不妨坚持下去看完整个结局。大姐大概也坐不住了,建议到楼下走走~}
~{,边走边谈。~}

~{  我们下到楼下,看见楼下的墙上,已贴出了戒严部队的通告。我于是向大姐和哲~}
~{明感叹说:这就是组织的力量!不管这居委会的老太太私底下多么同情学生,也许前~}
~{些天还去声援过学生,但是,只要这个国家机器的上层一声令下,那么今天全北京的~}
~{居委会老太太就得走上街头,把戒严部队的通告贴满全城。~}

~{  在楼下的马路边来回走了几趟,哲明也同意我们立刻离京的想法,并说要和我们~}
~{一起走。我们还一致同意,立刻销毁所有搜集的传单等宣传材料。~}

~{  回到楼上,我们立刻到哲明的房间里,开始在脸盆里焚烧传单。这都是哲明和我~}
~{收集的运动各个时期的传单和宣传品。很快,房间里就弥漫着烧纸的烟雾和气味,我~}
~{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妙。~}

~{  很快,哲明的爸爸下班了,一进屋就很生气地问我们在干什么。还不赶快把火弄~}
~{熄,要是让邻居闻到气味,还以为这里发生火灾了呢,哲明的爸爸生气地说。~}

~{  我们三个像做错事的孩子,面面相觑,心里忐忑不安。~}

~{  我们赶紧弄熄了火,按照哲明爸爸的意思,用手把传单撕成细小的碎片,然后通~}
~{通倒到垃圾通道内。~}

~{  午饭后,哲明的爸爸跟我谈。他说我们想尽快离京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现在路~}
~{上很不安全,很乱,风声又紧,查缉很严,还不如在这里等到事态平静,市面好转后~}
~{再走。至于哲明,就更不应该离京。如果说我们离京是回家,那哲明离京就没有任何~}
~{理由了。这时候离开,反而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  听完哲明爸爸的一番话,我的心也安定下来了。又一次感到,上了年纪的的人,~}
~{就是比年轻人有经验,也更沉得住气。~}


Six Years Ago This Day

2010年9月6日 星期一

Six Years Ago This DayJune 7, 1989

 

"Quiet Day, Only Two People Shot"
Foreigners Scramble to Leave China
Source: Compiled by Zuofeng Li from Knight Ridder, Chicago Tribune, Reuters

Swept by alarms, reverberating with the crump of distant artillery fire throughout the night, Beijing looked scarred and battle-worn Wednesday morning as rival armies appeared to be wrestling for control of the city.

But it seems optimism must find some outlet in these desperate days.

"We had a quiet day. Only two people shot that I know of, at least in this neighborhood," one man said. He was standing next to his bicycle at the intersection of Dong Dan and Chang An Avenues.

Chang An, the Avenue of Eternal Peace, has been crunched up and deeply furrowed by the treads of tanks, armored cars and trucks, which come and go in thunderous convoys, heading east to the city's outskirts at night and returning in the morning.

Thousands of troops, many firing long bursts wildly in the air, moved out of Tiananmen on Wednesday morning. While the convoy rolled east, other troops were reported approaching the city centre from the south, giving rise to the theory that a rotation of forces was taking place.

Many Beijing residents say they want troops loyal to the reformists in the Communist Party leadership to confront units which led the bloody Tiananmen assault.

A queer etiquette exists within the city. People out on necessary errands have to pass key intersections where troops, and sometimes tanks, are stationed. When they go by, they avert their eyes. When they are within earshot of the soldiers, they lower their voices.

Many people are leaving the city for safer places. Long parades of people carrying cloth bags and belongings tied up in blankets can be seen heading for the Beijing railroad station, and train whistles blow through the gray mornings, unnaturally loud in this unaccustomed silence.

Water supplies are beginning to fail sporadically in high buildings in the city. Long lines are forming at the few shops and vegetable stalls still open. Food is twice as expensive as usual.

Governments and business firms around the world scrambled Tuesday to get foreign nationals out of China as fears grew that the country could be plunged into civil war.

Some governments chartered special planes for a mass evacuation reminiscent of the alarm that swept the foreign community in Iran during the 1979 Islamic revolution. At least three special charter flights were sent to Beijing on Tuesday, and others were expected.

Most major Western countries, fearing the worst, told their nationals to get out of China as quickly as possible. Some big American corporations already have begun pulling their staffs out of China.

Hundreds of anxious foreigners jammed airline offices and swamped embassy switchboards with telephone calls seeking advice. Some 2,000 frantic foreigners crowded into Beijing's airport to await the first plane out, terrified by the weekend carnage and the presence of tanks near their apartment compounds.

In Shanghai, angry crowds set fire to a train Tuesday night after it roared into Shanghai's rail station, killing six student protesters manning a barricade near the tracks. Six other people were injured by the train, which was unable to stop in time.

Shanghai Radio said that the irate crowds set fire to the train engine and that 21 railway security officials were beaten and injured when they tried to put out the blaze.

Thousands of Hong Kong residents donned black armbands and observed a one-day general strike in the British colony on Wednesday to mourn the victims of the Beijing bloodshed.

An Italian businessman returning to Hong Kong from the central city of Chengdu said he saw a girl bayonetted to death on Sunday morning. The businessman, who asked not to be identified because he might have to return to China, said he saw from the window of his office soldiers arrive in a truck, fire teargas and advance with fixed bayonets, shooting as they went.

"I saw with my own eyes a girl, 15 to 16 years old, with a bayonet inside," said the businessman, holding both hands to his stomach.

He said the girl was about 20 yards (18 metres) away from him at the time. The soldier then bayonetted her twice more in the chest and left the body on the street.

A British businessman returning from the same city said: "Chengdu is burning. It is seriously out of control." On Monday night he and another foreigner were in the Jinjiang Hotel when it was attacked by a mob and a small fire was started. About 45 foreigners moved to the private quarters of the U.S. consulate in a wing of the hotel on the second floor.

British engineer Rob Casey, 47, who also took shelter in the consulate, said the rioters were hooligans and unemployed troublemakers, not studen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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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 from a Tsinghua Student's Diary:
~{⊙ 1989年6月7日 星期三~}

~{  上午哲明要我和他一起出去转转,看看能否把车取回来。那晚哲明把车停在南长~}
~{街和长安街的交叉口处,撤离时没法去取。~}

~{  我骑车带着哲明来到南长街,由北往南快到长安街口时,我停了下来。远处长安~}
~{街路口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在路口旁边的墙根下,整整齐齐地排着一大堆自行车。~}
~{士兵的旁边有一些群众在走动,士兵们的态度似乎还可以。~}

~{  哲明下了车,慢慢地走过去。我远远地望着他跟一位军官说话。旁边的老百姓告~}
~{诉我,那天晚上杀进广场的部队,已于昨天撤走了,这是新换防的部队,所以态度还~}
~{好。~}

~{  那大爷说:要是那支部队,可不得了,看见人影就打枪。南长街南口这一带,好~}
~{些居民都躲到亲戚家去了。有些人晚上出来上厕所,就给军队打死了。~}

~{  我说:是啊,他们杀了那么多人,心里害怕,手里慌啊。~}

~{  那边哲明跟那位军官聊了好一阵,才走到车堆里去找他的车,居然还找到了。哲~}
~{明骑着车过来,还跟那军官打招呼再见呢。~}

~{  哲明也说,他们是新换防的部队。~}

~{  哲明说还想到各处走走。现在广场和长安街仍禁止通行。我们把车停在一个地方~}
~{,然后绕到崇文门。哲明说要找他过去的一个邻居,领着我钻进路边一栋居民楼。这~}
~{是一栋老式的楼房,楼里黑咕咙咚的。哲明敲一扇门敲了半天也没人答应,楼里也见~}
~{不到其他人。~}

~{  我们走回街上,正好看见几辆军用卡车由北向南而来,车上码着些大口袋,站着~}
~{全副武装的士兵,车头架着机枪。车厢两边拉着的横幅上写着“为民送粮”。~}

~{  今天街上绝少行人,除了这些军车,也很少其它车辆。~}

~{  我们向北走上建国门内大街。这又算走到长安街一线了。我不免有些提心吊胆。~}
~{看看街上也没有行人,偶尔能见到一队队的士兵或在行进,或在集合。~}

~{  我们一路走,一路就看见右边的街墙上不时地出现几个弹孔。不知是墙壁疏松,~}
~{还是子弹特大,那些弹孔都很大。~}

~{  走到火车站路口的东侧,我见到一家商店的窗上有一个洞穿的弹孔。我跟哲明说~}
~{,住在这里的人真是倒霉,整日连头都不敢露,一点声都不敢出。~}

~{  再往前就是建国门立交。立交上停着8辆坦克,东西南北每个方向各两辆,正好~}
~{堵住了环形立交的8个口,炮口都高高冲外。~}

~{  桥下有站岗的哨兵。哲明开玩笑说,我真想上去给他行个纳粹的举手礼。我则说~}
~{,你信不信,我们现在要是突然举起胳膊,他一定会向我们开枪。~}

~{  建国门桥的西南侧,已成了兵营。在桥下和路边,是绿色的帐篷和晾晒着的绿色~}
~{军衣。~}

~{  哲明问我想不想再去找个人,我说没问题。我们于是从建国门折向北,走到朝阳~}
~{门,然后折进朝阳门内大街。~}

~{  这条街平时也较僻静,现在更是无人。令我惊讶的是,这条街两边的墙上,也都~}
~{满是弹孔。那硕大的弹孔使我确信,这一定是从坦克或装甲车上的机枪打来的机枪子~}
~{弹。~}

~{  走到一半,旁边是个关着门的书店,临街的一扇窗上,又看到一个洞穿的弹孔。~}
~{哲明领我钻进了旁边的一个小院子。只听见他在前面大声地打招呼。时候正是中午,~}
~{一个女孩手里捧着碗面问他,吃饭了吗?哲明说,吃过了。我也附和说吃了。~}

~{  哲明说这是他中学的同学,我们跟女孩的妈妈打了招呼,就钻进那女孩的房间里~}
~{坐下。说起旁边的那个弹孔,女孩说那书店正是她爸爸单位的,那弹头很大,已被她~}
~{爸单位的人捡走了。她说前些天晚上,坦克和装甲车在外面走,用机枪向街两边扫射~}
~{。~}

~{  我说真是不得了,我到了两家,两处都挨了枪子。大概北京城里每一家都分到一~}
~{个弹头了。我们于是给她讲哲明家的那颗子弹如何锐不可当地钻透了一系列东西,最~}
~{后还在墙上打了个坑。~}

~{  就这样说说笑笑地说了半天,大家交换着各自听来的各式各样的“笑话”,用玩~}
~{笑的语言谈论着这些子弹和屠杀。~}

~{  从院子里出来时,哲明问我觉得怎样。我说舒服多了。哲明说:就是,有时候心~}
~{情不好,找个女孩聊聊,那就是能让你舒服一点。~}

~{  我们又来到西四,父亲的朋友仍不在。整个单位只有两个人在值班。我们一起聊~}
~{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说他那晚也在单位值班,从这里正好能眺望整个长安街的上空。~}
~{他说直到枪声快到大会堂时,他才看到有向上的曳光弹出现。~}

~{  傍晚我们骑车回到哲明家。哲明的爸爸带我们到楼下去打电话。我打了个电话给~}
~{林叔叔,说我已在同学家安全住下了,最后互嘱保重小心,就挂了。~}

~{  晚上看电视里的北京新闻。电视里记者在采访一个个“现场证人”,有广场附近~}
~{小商店的商贩,有人民大会堂的工作人员,一个个都在镜头前信誓旦旦地说:没有开~}
~{枪,在广场没有开枪。~}

~{  看着这样的新闻让人觉得共产党真是无聊。那晚上广场上的几千人并没有死光,~}
~{那晚上全城老百姓的耳朵也没有变聋,那些死去的人也不可能复生。事情是有目共睹~}
~{的,根本不可能瞒骗过去,倒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了事。而现在居然好意思这样睁着眼~}
~{睛说瞎话,只不过是告诉老百姓共产党的新闻可以荒唐到一个什么地步。~}

~{  有趣的是,电视里映出在广场内采访的镜头时,画外音正在讲没有开枪,而镜头~}
~{却忽然摇上了纪念碑的碑座,一个硕大的弹孔赫然在目,停了几秒,镜头又迅速摇回~}
~{原来的画面。这显然是摄影记者搞的小动作,居然让它播出来了。~}

~{  不过,到中央台向全国广播这段新闻时,这个小插曲就不见了。~}


Six Years Ago This Day

Six Years Ago This DayJune 6, 1989

 

China Seen on the Verge of Civil War
Protests Continue in the Provinces
Source: Compiled by Zuofeng Li from Los Angeles Times, Reuters, June 6, 1989

BEIJING - China teetered this morning on the edge of civil war, with troops presumed loyal to hard-line President Yang Shangkun in control of central Beijing but positioned defensively at strategic points in apparent anticipation of attack by rival forces.

Troops and armored vehicles were reported moving toward Beijing from the east, according to Western diplomats.

A military attache in the British colony of Hong Kong, reached by telephone this morning, said that infantry units of the air force landed at the Nanyuan military airport south of the capital Monday night and engaged in skirmishes with other military units at or near the airport.

Other small-scale duels broke out between rival troops Monday, according to Western witnesses, only about one mile west of Tian An Men Square.

At about 7 p.m. Monday, tanks accompanied by armored personnel carriers and truckloads of troops fanned out to points along the Second Ring Road that loops around the main part of the city.

About 20 tanks continued to stand guard this morning at the Jianguomen bridge on the eastern side of the city, about half facing east in defensive positions. The others faced north, south and west to control access to the strategically important bridge, which crosses the Second Ring Road.

About 100 military vehicles, including armored personnel carriers and troop trucks, were abandoned by soldiers on the west side of the city during the predawn hours Monday and later set afire by residents. Crowds around the charred vehicles reported that the soldiers who had left them and taken refuge at a nearby museum compound had said they were unwilling to fire on unarmed crowds.

Closer to the city center, shooting broke out between two groups of troops near the Minzu Hotel, only about one mile west of Tian An Men Square.

Western diplomats who spoke to reporters for the news agency United Press International said that later in the day they saw two armored personnel carriers engage in a machine-gun duel at the same location, sending bullets through fifth-floor windows of the tourist hotel.

Throughout many parts of the city, citizens erected barricades of buses, trucks, metal-and-concrete street dividers and vegetable market stalls. Citizens stood guard at intersections, many of which were virtually impassable.

The lack of transportation and an eerie tension on the streets kept most workers at home away from their jobs Monday and today. Most stores remained closed and there was worry that food shortages may soon crop up. Relatively few Beijing residents keep stores of food on hand because of a lack of refrigerators. Panic buying of food supplies began to break out.

"We have dried noodles, but that is about all. And we're almost out of cooking oil," complained a homemaker standing in a long line at a vegetable stand near the Temple of the Sun park.

In the old neighborhoods near Tian An Men Square, soldiers were seen Monday running into alleyways and shooting at fleeing residents. One witness said that a teen-age girl was shot in the chest near Tian An Men.

Rifle shots could be heard from the direction of the square in the evening, and a building was set afire on Xidan street and Changan Avenue to the west of the huge central open space.

Reports from other areas of China on Monday indicated that the situation was chaotic in many other cities outside Beijing.

Posters in Shanghai carried the message "The Blood Has Been Shed," referring to the weekend violence in Beijing. Protesters blocked traffic virtually throughout the city, an official at the U.S. Consulate said. The Shanghai municipal government warned that it would take "strong measures" unless the streets were cleared.

The situation in Shanghai further deteriorated in the evening, with authorities warning that they were about to move against the throngs of residents in the streets.

In Chengdu in Sichuan province, a diplomat reported that cars of Chinese officials were being overturned.

In Hangzhou and Wuhan, protesters sat on rail lines, blocking trains to Shanghai and a main north-south line.

According to reports, demonstrations of varying scale have been held in Tianjin, Qingdao, Nanjing, Xian, Changsha and Canton. Worker and shopkeeper strikes are brewing in some cit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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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 from a Tsinghua Student's Diary:
~{⊙ 1989年6月6日 星期二~}

~{  今天的消息越发不好,据说军队已在南郊的南苑机场附近大打起来,城里隐约还~}
~{能听到炮声。~}

~{  街市的气氛也已很不好,行人变得稀少,火车、邮递、电报、长途电话全都中断~}
~{了。街上已没有公共汽车,也看不到其它车辆。~}

~{  小胖上午骑车进城探路,到长安街一线就不敢往前了。他说长安街上除了军队外~}
~{空无一人,士兵看见人影就开枪。他远远望见路口的街面上有尸体躺着,没敢再往前~}
~{凑。~}

~{  全城已经陷入一片恐怖之中!~}

~{  上午我到校内的储蓄所去取钱,门口已排起长长的队。大家都有一种走难的感觉~}
~{。好容易轮到我,我把账户上的钱几乎全取了。~}

~{  回宿舍的路上,碰到一个高年级的中学校友,我问他作何打算,他说实在没办法~}
~{了就先骑车离开北京,到了河北什么地方再想办法找车回广州。~}

~{  下午,我准备离开学校了。我把钱、照片、笔记以及搜集的一些传单、材料,还~}
~{有相机和一些衣物放入背囊中,就骑车离开宿舍。~}

~{  经过12号楼化工系的宿舍时,见到一对长长的挽联从楼顶一直挂到楼底,是悼~}
~{念段昌隆的。词写得很好,大意是:十载寒窗,五年苦读,马上就要踏入社会,施展~}
~{才华了,岂料一夕夭折;遂使痴情的女友,白发的双亲,同窗的学友们,都心碎欲绝~}
~{!读罢,真让人不胜痛惜之感!~}

~{  段昌隆是段祺瑞的孙子(注:有朋友指出,只是侄孙),三代单传。1926年~}
~{3月18日,当时的北洋政府执政段祺瑞,命令其卫队向在执政府门前请愿示威的学~}
~{生开枪,当场打死二十多人,这就是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三·一八”惨案,段祺瑞~}
~{为此备受后人诟骂,可谓千夫所指。鲁迅、朱自清等许多当时的文人,都曾为此留下~}
~{激愤的文字。~}

~{  今天,轮到共产党的军队,在大街上向群众开枪。而段的孙子,作为青年学生的~}
~{一员,倒在政府军队的枪弹之下,历史真是善作讽刺!~}

~{  我来到主楼大厅,这里搭起了悼念死难同学的灵堂。我向死难同学的灵位鞠了三~}
~{鞠躬,就转身骑车出校。~}

~{  学院路上已不见昨天成群离校的学生了。马路中间又有被焚毁了的几辆军车,烧~}
~{得一片焦黑地停在那里。~}

~{  到西四时,已近4点了。一路上行人车辆都极少。大部分商店、机关都关着门。~}
~{我想找父亲在这里的朋友帮忙买飞机票回广州。但单位的大门紧闭,无人上班。~}

~{  父亲的朋友住在建国门外,我只去过一次,现在去还不一定找得着。那边又靠近~}
~{长安街,傍晚时分孤零零一个人在那里转,可太危险了。我于是决定,到哲明家去。~}


~{  到哲明家时,天色已经发暗。哲明的爸妈热情地招呼我进去。大姐则已经到她北~}
~{京的亲戚家去了。~}

~{  我走进哲明的房间,在沙发上坐下时,见到左边靠墙的大立柜的穿衣镜的右上角~}
~{,有一些放射状的花纹,我以为是装饰性的磨花,也没在意。这时哲明的妈妈走进来~}
~{,指给我看右边阳台玻璃门上的弹孔,说昨晚真是太玄了!~}

~{  原来昨晚天黑以后,有军队开到下面的街上,据说接到情报,说有人要烧附近的~}
~{一个公共汽车站。~}

~{  军队在马路上打枪,还对周围的楼喊:不许开灯,不许开窗,不许张望。隔壁大~}
~{院有位老太太,耳朵也聋,听见黑夜里下面马路上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出了啥事,就~}
~{开了灯,打开窗,探头望下看,结果一枪打上来,就给打死了。~}

~{  哲明这间房也挨了一枪。这颗子弹,在阳台玻璃门齐腰高的地方打了个洞,然后~}
~{横贯整个房间,在大衣柜穿衣镜的右上角,正是齐人头高的地方打了一个洞。我打开~}
~{衣柜门,见子弹在衣柜后板上又穿了个洞,看得见水泥预制板的后墙上有一个弹坑。~}
~{阿姨说弹头已经被单位保卫部的人拿走了。阿姨一个劲地说,当时哲明就坐在这张沙~}
~{发上,幸亏他当时睡着了,那么大动静也没醒。否则,只要他站起身,这颗子弹准把~}
~{他报销了。~}

~{  我顺着两个弹洞的连线望出去,正是下面的大街。这颗子弹打上十几层楼,还一~}
~{气洞穿了这么多东西,穿透力蛮强的哩。~}

~{  苏虹:昨晚我在姐姐家睡觉。早上起来,姐姐说昨晚可把她和姐夫吓坏了。~}

~{  原来昨天深夜,忽然有人砰砰地打门。一开门,戒严部队端着枪就进来了。~}
~{  也不说话,逐个房间地看。我在房间里睡着,那么大动静也没醒。士兵进来~}
~{  看了一眼又出去了。我姐和姐夫知道我前一阵闹得挺凶的,所以特害怕,也~}
~{  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  后来外面又有枪响,士兵在屋里查看了一番就走了。~}

~{  到今天早上一打听,原来昨晚部队是到楼下的一家去抓人,但要抓的人跑了,~}
~{  部队就在附近搜查了一番。~}


Six Years Ago This Day

2010年9月5日 星期日

Six Years Ago This DayJune 5, 1989

 

Troops Rampage Through Beijing
Beijing Citizens Show Courage Beyond Belief
Source: Compiled by Zuofeng Li from the Boston Globe, Chicago Tribune, Los Angeles Times, and Reuters, June 5, 1989

BEIJING - Machine-gun and small arms fire ripped through the heart of the capital last night and early this morning as security forces continued to savagely suppress China's short-lived Freedom Spring.

Hundreds of tanks and armored vehicles clattered through the streets, firing long bursts from turret-mounted machine guns. At times the fire was directed at crowds of protesters still milling at intersections.

The Chinese official media proclaimed that the military had won a "glorious victory" over "scoundrels and rebellious elements." The government pledged to act "mercilessly" to "crush turmoil." Merciless is almost too mild a word to describe the military rampage.

In an assault witnessed by this reporter last night, soldiers firing AK-47 assault rifles charged a small knot of demonstrators on a major avenue. The protesters quickly dispersed. The soldiers then abruptly turned down a narrow market lane, shooting indiscriminately as shoppers screamed and scrambled for cover.

A young woman was killed, shot in the throat while carrying a basket of apricots. Several other people were seriously wounded. The soldiers made no attempt to assist the wounded.

Sections of the capital resembled a war zone, with dozens of buses burning at major intersections. Helicopters droned continuously overhead. Changan Avenue was strewn with rubble, smashed bicycles and overturned military trucks.

Three soldiers were reported killed, two of them crushed by their own tanks.

Tiananmen Square was cordoned off by at least 75 tanks and thousands of troops. Smoke rose as soldiers apparently set fire to the tents and lean-tos that had sheltered the youthful protesters.

Soldiers positioned around the square fired upon four Western journalists who approached on foot in daylight.

In at least seven major cities across China, crowds marched to protest the Beijing massacre. The cities included Shanghai, Changsha, Dalian and Shenyang. Troops did not intervene to stop the marches in the provincial cities.

Meanwhile, the remaining Tiananmen protesters were barricaded in the campus of Beijing University and the adjacent People's University, where they had driven a captured armored personnel carrier. Students could be seen firing the vehicle's machine gun into the air. Memorial vigils were held on the sprawling campus.

Early Monday morning, tanks roared up and down Changan Avenue, crushing hastily constructed barricades of food carts, bicycles and scraps of wood and metal. As the army trucks and tanks raced by, small knots of people cursed them, shaking their fists.

"Why don't you go home," shouted a pedicab driver. "You don't belong here with your guns pointed at us."

No sooner had the man spoken than one grinning soldier aimed his AK-47 rifle over the head of the driver and his passenger and fired several bursts. Both hit the ground, causing the soldier to roar with laughter.

"Pigs!" yelled the driver.

Gunfire rocked the city's embassy section at about 1 p.m. as troops moved north past the compound housing the American ambassador's residence and the press and cultural section of the U.S. Embassy.

"They're shooting right outside my office!" U.S. Embassy spokesman Andy Koss suddenly shouted in the midst of an early afternoon telephone interview. "They're army trucks. They're heading north on the road next to my office. Oh goddam it! It's unbelievable. They've got guns ready, they're shooting up into the air."

A column of 10 tanks and 10 armored personnel carriers that headed east out of Tian An Men Square around noon was stopped by a single man who stood in front of the lead tank, according to a Western witness. He climbed up on the tank, talked with someone inside, then climbed down and walked away alive.

Late Monday morning, a crowd stood surrounding soldiers at the Jianguomen Bridge, where some people have been shot to death.

Beginning around 1 p.m., gunfire was heard near the bridge. It was not immediately known whether people were injured or killed, but shortly after 1:30 p.m., an army truck was set on fire on the main highway near the bridge, and ammunition on the truck could be heard exploding.

A witness said the truck had broken down and been left behind when a convoy of about 100 vehicles passed by. Someone took a crowbar, forced open the gas tank and dropped in the burning stuffing from a captured helmet.

Protesters then moved on to at least seven other nearby abandoned army trucks and methodically set them on fire.

About 30 tanks and 15 truckloads of soldiers took up fighting positions facing east along the Changan Avenue at the major Jianguomenwai intersection, and explosions and small-arms fire were heard later, witnesses said.

One Western diplomat described seeing a solitary man crouching behind a bush laboriously making a petrol bomb in the early hours of Monday as an army convoy passed yards away from him. He finally made a direct hit on a tank.

According to Chinese witnesses, a mob in southwest Beijing lynched an army officer and left his corpse hanging from a bridge. There have also been cases of students sheltering captured soldiers from the wrath of other citizens.

But mainly the hatred of troops has brought a solidarity. "There has never been a unity among Beijing people as there is now," said one old man.

"We cannot cry any more. It is too evil for tears," said a young woman shortly after troops shot two people dead near her home. "We can only fight and try to tell the world."

"Blood must be repaid with blood," read one slogan daubed on a wall on Monday.

A diplomat commented: "So far the blood is flowing mostly one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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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 from a Tsinghua Student's Diary:
~{⊙ 1989年6月5日 星期一~}

~{  早上起来,找了纸和笔,在林叔叔的书房里想把昨天经历的事写下来。才写了几~}
~{行,就听见“美国之音”的广播,说是军队进入北大搜查,开枪打死二十多个学生,~}
~{并抓走了一些学生。~}

~{  我对军队在校园里开枪打死学生持怀疑态度。不过现在的情况下,军队进校搜查~}
~{、抓人,甚至开枪也是完全可能的。这消息使我觉得,学校也不是安全的地方,我呆~}
~{在林叔叔这里,不仅无事可做,还可能牵累林叔叔,而更重要的,是我放心不下放在~}
~{清华宿舍里的照片和笔记。我于是向林叔叔说,要回清华去,收拾整理一些东西。林~}
~{听我这样讲,就点头让我路上多小心。~}

~{  我骑车回清华,经过花园街时,见到许多的学生骑着车,带着人,背着行李,三~}
~{五成群地由北往南而来,显然是准备去火车站乘火车离开北京。~}

~{  回清华的一路上,都不断看到这些离校返家的学生。~}

~{  回到清华,校园里气氛还算平静,不像有部队来骚扰过的样子。今天筹委会公布~}
~{的结果,仍有几十人失踪,死亡4人。他们是:化工系4字班的段昌隆,环境工程系~}
~{的刘弘,精仪系光6班的钟庆,第四个人的名字我没记住。钟庆是在木樨地被打死的~}
~{。据说军队开枪后,人们纷纷向两边的巷子走避,他们翻过居民大院的铁栅栏门躲到~}
~{居民楼内。此时,又有人跑到铁门边,后面的枪弹不断射来。钟庆他们跑出去帮助那~}
~{些人翻过铁门,他的同学正拉着一个人,只听身边的钟庆哼了一声,回头看他已经中~}
~{弹倒下。人们急忙找了辆板车拉他去医院,可是在路上他就死了,就死在他同学的怀~}
~{里(注1)。~}

~{  今天的气氛,与昨天大不相同。校园里人心惶惶。人们纷纷传说,军队与军队之~}
~{间起了内讧,支持开枪的和反对开枪的,支持杨的和支持赵的,已经在城里城外交起~}
~{火了。城里,仍不断传来枪声。~}

~{  大家都认为学校已非安全之地,而且一旦打起内战,学校是最好的驻兵场所。大~}
~{家都担心会被卷进一场无妄的战火之中。~}

~{  走进宿舍,见到床上有大姐留的一张纸条,说她已到哲明家暂避,并告我需要时~}
~{也可去。少军仍和几个同学在调试那台新到的高速油印机,继续在干印刷、宣传的事~}
~{,地点则从200移到216了。~}

~{  中午在十食堂吃饭,见到昭雄带着一些同学在那里折纸花,准备做花圈,这是我~}
~{见到的还在活动着的组织,但我心中隐隐地觉得,这已经是十分无力和无用的行为了~}
~{。~}

~{  晚上,在另一个宿舍里过了一夜。~}

~{  庆庆:我当时在天津南开大学。我们有一个同学,是运动中的积极分子。6~}
~{  ·4以后他就不见了。当时很多同学都离校回家,我们以为他也回家了。可~}
~{  是过了十多天,他家里人找到学校来,我们才知道他失踪了!~}

~{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他被抓进去了。过了很多个月,他才被放出来,~}
~{  人变得很沉默,很少提狱中的情况。~}

~{  据他说,6月5日上午,他到邮局去给家里发了封电报。出了邮局他正在马~}
~{  路边考虑下面该干什么,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左肩,他向左一回头,右胳~}
~{  膊迅疾被人扭住,他急忙转头向右,左胳膊又被人扭住了。此时一辆吉普车~}
~{  迅速驶到他旁边,两个汉子扭着他的胳膊把他推进了车。~}

~{  一进车,两人就把他的胳膊扭得高高的,同时把他的头狠劲往下压,其中一~}
~{  个还骂道:他妈的,共产党的天下也是你反的?!~}

~{  他被押进了看守所,与许多刑事犯关在一起。同监房的有抢劫犯、强奸犯、~}
~{  杀人犯。~}

~{  牢房的条件很差,几平方米的房间里关了12个人,吃喝拉撒都在里面。白~}
~{  天,只能一个挨一个面对面地坐在板凳上。到了晚上,在板凳上架起床板,~}
~{  一半人睡上,一半人睡下,同样是一个挨一个。~}

~{  牢房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那些强横的,叫“鹰头”,就睡床板上,那弱小~}
~{  的,叫“鸟屁”,睡床板下。而刚进去的新犯人,只能睡在床板下的马桶旁~}
~{  边。~}

~{  我那同学是东北人,为人有血性,讲义气,在牢里混得还行。到他出来的时~}
~{  候,已经是睡在“上铺”了。~}

~{注1:最近有朋友告诉我钟庆死亡经过的另一种说法,是在事后不久听钟庆同年级的~}
~{同学讲的。说是在木樨地的第一轮扫射之后,钟和他的同学都没受伤。他们听见后面~}
~{有受伤者痛苦的呻吟。钟庆大概以为射击已经过去,就爬起来想去查看身后的伤者,~}
~{此时第二轮扫射又起,钟庆的头、胸、腹三处中弹。~}


Six Years Ago This Day

2010年9月4日 星期六

Six Years Ago This DayJune 4, 1989

 

A Day to Remember
Radio Beijing Reporting: Please Remember June the Third, 1989
Transcribed by: Erik Larsen
Source: Radio Beijing English Service (0400 GMT 11685 MHz)
Date: 4 Jun 89 06:26:22 GMT

"Please remember June the Third, 1989. The most tragic event happened in the Chinese Capital, Beijing. Thousands of people, most of them innocent civilians, were killed by fully-armed soldiers when they forced their way into city. Among the killed are our colleagues at Radio Beijing. The soldiers were riding on armored vehicles and used machine guns against thousands of local residents and students who tried to block their way. When the army conveys made the breakthrough, soldiers continued to spray their bullets indiscriminately at crowds in the street. Eyewitnesses say some armored vehicles even crushed foot soldiers who hesitated in front of the resisting civilians. Radio Beijing English Department deeply mourns those who died in the tragic incident and appeals to all its listeners to join our protest for the gross violation of human rights and the most barbarous suppression of the people.

Because of the abnormal situation here in Beijing there is no other news we could bring you. We sincerely ask for your understanding and thank you for joining us at this most tragic moment."


June 4, 1989: A Day to Remember
Source: Compiled by Zuofeng Li from the Boston Globe and the Chicago Tribune, June 3, 1989

It was a night to remember, a night of savagery. As dawn broke over China's capital Sunday, the Avenue of Eternal Peace had become a street of tears.

Chinese troops massacred unarmed civilians this morning, cutting a bloody swath through Beijing and rolling into student-occupied Tiananmen Square with tanks and armored personnel carriers. Hundreds of people were killed and hundreds wounded as the military put a violent end to a peaceful protest.

It was a night of blood, pandemonium and defiance as tracer rounds flashed over the Statue of Liberty erected by demonstrators in the square and AK-47 rounds ricocheted off government buildings.

As heavy smoke rose from the square, a helicopter was seen landing. The firing was too intense for reporters to get to the square itself. Shortly after 10 a.m. Beijing time, soldiers were still firing on unarmed demonstrators remaining in the steets, and this reporter saw 10 persons die in one clash alone. Military helicopters were swooping low over the city, and there were unconfirmed reports of fighting in outlying sections of Beijing.

Security forces fired directly into the crowds. At 3:30 a.m. on the avenue near the Forbidden City, several hundred soldiers knelt and fired hundreds of rounds into a great mass of demonstrators who had been driven about a hundred yards down the main artery. This reporter saw at least eight persons killed and dozens wounded in the intense fusillade, which lasted more than five minutes. Most of the wounds were in the chest and stomach.

Bicycle rickshaw drivers, the heroes of the violent night, pedaled between the crowds and the military and bundled the wounded into the backs of their flimsy vehicles, then pedaled them to safety.

Several people were crushed to death by armored vehicles that roared toward the square. Soldiers were also killed by the vehicles.

"Murderers," the crowd screamed as heavy fire continued. "Li Peng, murderer." It was Premier Li Peng who declared martial law.

There were pools and smears of blood up and down the avenue as well as bodies of the dead. People dipped their hands in the blood and held it up to the journalists remaining on the scene. "Show the world what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done to its people," said one young man.

The violence began at 2 p.m. yesterday when security forces fired volleys of tear gas at demonstrators. Later, crowds confronted several thousand soldiers massed outside the Great Hall of the People, China's capitol, and overturned a military jeep.

The worst fighting of the night occurred around the Minzu Hotel, west of the square, where grim-faced troops opened fire with tracer bullets and live ammunition on milling crowds blocking their access to the square.

Scores of people were wounded. Some of the bodies were laid out on the side of the road as the troops moved on to take the square, which has been the symbol of China's democratic movement for the last seven weeks.

One tank ran into the back of another one that had stalled on the Jianguomenwai overpass. As they hurriedly bounced apart, the machine guns on their turrets began to train on the approaching crowd of about 10,000.

The crowd, in a do-or-die mood, tried to board them but the tanks rumbled on. Then troops leapt off a convoy of trucks in their wake and fired volleys of tear gas and bullets as the crowd took cover in bushes or climbed over a spiked fence into a compound for foreigners, where trembling students and young workers hid in corridors and the elevator.

At about 11 p.m. a huge blast was heard and a fireball rose about a mile from the square. The cause of the explosion was unclear, but it occurred in an area where security forces were massed.

The main attack began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when armored vehicles crashed through the street barricades. Two of the vehicles were set ablaze by the angry demonstrators and were destroyed. Automatic rifle fire crackled continuously in the heart of the city.

There were continual broadcasts on government-run television urging people to stay off the streets and telling all foreign reporters to leave the area.

"They murdered the people...They just shot the people down like dogs, with no warning," said a man whose shirt was soaked with blood. "I carried a woman to an ambulance, but I think she was dead."

"Please," he said, "you must tell the world what has happened here. We need your protection from our government."

"You see, this is how your government loves you," said a woman huddling under a tree along the roadway with her 8-year-old son.

"Our people are in shock," said one woman, tears flowing down her cheeks.

"Our nation has become a h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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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 from a Tsinghua Student's Diary:

~{⊙ 1989年6月4日 星期天~}

~{  大约凌晨1点40分,我骑车穿过广场的北端,看见一辆装甲车停在劳动人民文~}
~{化宫前的长安街上,一些群众围着它,有人正站在车顶上用大铁棍拼命地敲打车身。~}


~{  我骑车来到历史博物馆前,博物馆的台阶上坐满了头戴钢盔、肩背冲锋枪的士兵~}
~{。已没有群众再围上去和他们废话了。~}

~{  我四下里寻看,希望能找到哲明。但是找不到。我骑车来到前门,这里出奇地安~}
~{静,在一片夜色中毫无动静。~}

~{  前门楼下有一个公共汽车总站。我决定进去找个电话打回学校。值班的师傅听我~}
~{说要借打电话,也没说什么就让我进去了。我拨通了18号楼筹委会的电话,把现在~}
~{的情况告诉了蒋恒。~}

~{  从值班室里出来,我见到几个人正围着一辆公共汽车,在放出油箱中的汽油来灌~}
~{汽水瓶。~}

~{  我把车停在前门西大街的拐角上,然后走回广场。此时已是2点多,我惊讶地看~}
~{到,在广场北面的长安街上,已经停满了军车,十数辆军用卡车从金水桥前一辆接一~}
~{辆地一直延伸到新华门那边,车头向东。显然,这就是那支从木樨地一直开枪杀进来~}
~{的部队。~}

~{  刚才停在劳动文化宫前的那辆装甲车,现在正在静静地燃烧,旁边一个人也没有~}
~{。~}

~{  现在,西边那响了一夜的炒豆般的枪声暂时停止了,而东单、王府井方向却传来~}
~{了密集的枪声。~}

~{  我站在广场北端,注视着马路对面的情况。那些士兵从军用卡车上下来,列成一~}
~{排坐在马路上,似乎是在作休整和等待。广场上的气氛现在相对安静下来了,这支部~}
~{队似乎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人们的注意力于是被东单方向越来越紧密的枪声所吸引~}
~{。~}

~{  我靠长安街的南侧走到历史博物馆北门外的马路上,我这时才发现,在历史博物~}
~{馆北门外,贴着墙根早已站列了很多排全副武装的士兵。~}

~{  我和一些人在这里驻足观望王府井、东单方向的情况。前面的街面上空无一人,~}
~{远处有火光闪现,而枪声非常密集。~}

~{  我正观望间,历史博物馆北门外的士兵忽然齐声呐喊,成排地向长安街跑步冲来~}
~{。我担心他们把我和广场分隔开,急忙掉头往广场跑。其他许多人也纷纷跑回广场。~}
~{此时东单方向的枪声似乎骤然急促了很多,人们纷纷从广场东北角向广场内跑,我听~}
~{到头上十几米高的空中传来子弹破空的呼哨声,这应是从东单那边过来的流弹!~}

~{  这时大约是2点25分。~}

~{  人们奔跑了一会儿,又安静下来了。我看看没什么动静,又走回广场的东北角。~}


~{  此时马路对面的部队仍安安稳稳地坐在地上。而从历史博物馆冲出来的士兵,则~}
~{在长安街上列成一排,手持棍棒和冲锋枪,封锁了长安街向东的路面。~}

~{  我和一些人站在广场东北角的马路上,注视着这条封锁线。这时,有两个市民抬~}
~{着一架钢丝折叠床从广场内出来。他们刚把一名伤员从王府井那边送到广场,正准备~}
~{返回去运其它的伤员,没想到路面已经被封锁了。~}

~{  这两位市民在人群中站了一会儿,终于勇敢地走了出去,两人抬着钢丝床慢慢地~}
~{向封锁线走去。在他们离封锁线还有十来米时,士兵大声地喝止他们,手中的枪也响~}
~{了,枪口斜向下,子弹打在两位市民身前脚后的路面上,火花四溅,两人吓得丢下了~}
~{钢丝床,没命地跑回我们中间,犹自惊魂未定,口中气愤地骂道:他妈的,竟敢拿枪~}
~{打我们!~}

~{  在人群中我看见北大的军军,他原是对话团的代表之一。我跟他打招呼,谈了几~}
~{句。今天在广场上见到许多熟面孔,大家似乎都感觉到今天将是事情的最后结束,不~}
~{约而同地来到这里,要看完这最后一幕。~}

~{  我来到广场北侧,看着对面坐地休息的士兵。我觉得有些饿了,就从背囊里拿出~}
~{一包干吃面。正巧这时,看见卓生从广场内走出来,我跟他打招呼,也给了他一包干~}
~{吃面。两个人就站在这里,望着对面的士兵,嚼起面来。~}

~{  大约2点50分时,场内又出现了一辆装甲车。身边一位市民告诉我,军车从木~}
~{樨地进来时,车上架着机枪,一路“突突”地扫射,路上的群众一排一排地倒下,复~}
~{兴医院前的桥上血流成河!~}

~{  此时原来在广场西北角的“工自联”指挥部已经撤了,而纪念碑上的广播台仍在~}
~{播音,说部队开枪打死了学生。~}

~{  这时,一辆小面包车从场内开出来,在广场北端停住。车上下来两个穿衬衣的中~}
~{年人,他们举着双手,向马路对面缓缓走去。对面的士兵起了反应,叫他们不要靠近~}
~{。他们于是站在马路中间,张着双手向对面喊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一位军官从对面~}
~{过来,三个人站在马路中间交谈了一会儿。那位军官不住地点着头,似乎在倾听两位~}
~{中年人的什么意见。我猜想,这两个人可能是正在广场进行绝食的候德健等4人中的~}
~{两个。~}

~{  那位军官回去了一会儿,又转回来向他们简单地讲了些什么就走了。两人在那里~}
~{站了一会儿,似乎仍有所期待似的,过了好一阵才慢慢地退回广场,仍不肯离开,叉~}
~{着腰站在那里遥望着马路对面。~}

~{  这个时候,广场上的灯突然全灭了!~}

~{  广场上立刻起了恐慌,在广场外围各处的人纷纷掉头向场内跑。熄灯,是一个信~}
~{号,是清场行动开始的信号!1976年的四·五“天安门事件”,就是以熄灯为号~}
~{,各路手执棍棒的工人纠察队冲进广场,对场内正在纪念周总理、声讨“四人帮”的~}
~{群众大打出手。有这样的历史经验,几乎每一个北京人都本能地知道,在这样的时刻~}
~{广场熄灯意味着什么!~}

~{  这时我看一下表,是4点07分。我跟着大家往广场内走,可是周围似乎没什么~}
~{动静,马路北面的部队依旧静静地,没有任何动作。~}

~{  走到广场中间,我见到有人正在搬动一箱汽水瓶,瓶里是透明的液体。我一边笑~}
~{着跟他打招呼,一边想像着一会儿部队来时,他向部队投掷燃烧瓶的情景,觉得很带~}
~{劲。~}

~{  走到纪念碑前,我见到几千名学生都挤坐在纪念碑上。纪念碑的台阶坐满了,同~}
~{学们一直坐到纪念碑四周的绿化带边上。这样的人数,比此前的任何一个晚上都少得~}
~{多!~}

~{  今晚,在广场上早已看不到广场指挥部及其各个部门,也看不到各校的组织,也~}
~{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有纪念碑上的一个广播台仍在坚持播音。我估计广场上已再没~}
~{有什么可看的了,我决定再到前门去打一个电话,就回来与大家一起静坐。~}

~{  我来到前门的汽车站给蒋恒打了个电话,我说部队已经进到广场,封锁了广场北~}
~{面长安街一线。我叫他不要再让同学们来广场了。蒋一边答应,一边问我是否仍能坚~}
~{持,他说现在广场上只有我一个信息员。我笑说没有问题,我的包里还有三包干吃面~}
~{呢。~}

~{  打完电话我走回广场,见到有人在纪念碑西侧的广场上,用被子、木棍、帆布等~}
~{物点起了几堆篝火。~}

~{  我走到纪念碑北面,很兴奋地钻进那些新搭的帐篷里。这些帐篷的确很宽敞、通~}
~{风,地上铺着厚厚的席子、被子,挺舒服的。帐篷里早已空无一人。我在席子上躺下~}
~{来,心想我可以在这里舒舒服服地躺着,等部队过来。~}

~{  其实这个时候哪里躺得下来。我从席子上跳起来,就往纪念碑走。走到静坐的人~}
~{群前我有些犹豫,考虑是否要穿过人群走到人堆里就坐,转念一想觉得这种行为太土~}
~{瘪了,于是就在人堆的最外围坐了下来。我坐的这里是纪念碑正面的第一排,正是首~}
~{当其冲。我想要是我这么坐着部队也要开枪射击,那我也没办法,随他便吧。~}

~{  我一坐下去才发现,屁股底下竟垫着厚厚的毛毯,用手一摸,质地还很不错。还~}
~{有一种厚厚的席子,又软又滑,很舒服。我向旁边的人感叹说,这东西真不错,可惜~}
~{过了这一夜都要给糟踏了。说话间发现身边坐的也是一张熟面孔,就是纪念碑上那个~}
~{大胡子,他也认出我了,我们高兴地握了手,这次才交换了彼此的姓名。~}

~{  这时,人群里响起了国际歌声,大家一阵掌声,全体一起唱了起来。~}

~{  在黑暗中,有些人走近了静坐的人群,其中一个来到我们跟前喊:xx学校的同~}
~{学,学校派车来接大家回校了,大家快跟车走吧。同时还询问其它同学有没有要跟车~}
~{撤回学校的。人群中没什么响应,许多人纷纷表示不愿撤离。那位同学又问我们有什~}
~{么事要他代办。我忽然想到,今天晚上一开枪,香港电台肯定马上广播了,现在全广~}
~{州的人肯定都知道北京的街头正枪弹横飞。而我恰在傍晚时从长安街上打电话回家,~}
~{此刻家里一定担心得很!我估计明天早晨,电话和电报局前肯定排满了给家里发平安~}
~{电的人。我于是拉住那个同学说:你能帮我办件事吗?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明~}
~{天早晨你都帮我发一份电报。他答应了,我即写了一个简短的报平安的电报及父亲的~}
~{地址交给了他。这位同学随即离去。~}

~{  此时的广场,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远处的火光和长安街上的路灯射来一些光~}
~{亮。从城里各个方向,不时地传来阵阵枪声。纪念碑的东南方向,忽然响起一阵很近~}
~{很响的枪声。接着,在纪念碑后又响起一阵枪声。我们回头望向纪念碑,又没什么异~}
~{样。~}

~{  转回头来时,我忽然发现,在我们左前方二十多米远的地上,不知何时已卧倒了~}
~{一排头戴钢盔的士兵,他们以卧姿射击的姿势卧倒在地面上,冲锋枪口对着我们右边~}
~{,钢盔在黑暗中闪着一种暗暗的像油像水的光泽。~}

~{  此时,从我们右前方有个人骑着自行车过来,在相距还有十多米时,左前方的士~}
~{兵中有一个忽然一跃而起,随着一声断喝,枪也响了,子弹打在那人的车轮前,火花~}
~{四溅。那人吓得赶紧从车上下来,推车退回右边去了。~}

~{  4点35分,广场上的灯一下子全亮了。左前方的士兵从地上跃起,我这才看清~}
~{,他们穿的是迷彩军服。这些士兵一部分去砸帐篷,一部分以跪姿射击的姿势在我们~}
~{前方十来米处用冲锋枪瞄着我们,那紧张和警惕的神情,使我相信,若此刻我们之中~}
~{稍有异动,那枪立刻就会扣响!~}

~{  此时右后侧起了一阵骚动,回头一看,有一小队身穿迷彩、头戴钢盔、手持冲锋~}
~{枪的士兵从右后侧的人堆中走过来,把右边静坐的同学分开了。这些士兵中的一个似~}
~{乎还背着报话机。~}

~{  静坐的同学们又唱起了国际歌。此时右后侧又传来断续的枪声。正面的士兵向两~}
~{边撤走了。远处长安街一线,响起了隆隆的坦克车声。远远地,望见一排坦克和装甲~}
~{车,在长安街上一字排开,缓缓地向广场驶来。~}

~{  随着几下沉闷的撞击声,位于广场北端的高大的“民主女神”像轰然倒地。坦克~}
~{和装甲车继续向前,一路撞倒、压碎广场上的帐篷,用它们钢铁的履带把广场碾得一~}
~{片狼籍。~}

~{  装甲车和坦克在离我们几十米处分向两边,隆隆地驶到纪念碑东西侧的广场上。~}
~{而正面的广场上,士兵们排成横队,横贯整个广场,从长安街向我们走来。~}

~{  士兵的队列中还混杂着一些戴护盔的防暴警察,所有的士兵都头戴钢盔,手中握~}
~{着一根金属的棍棒。他们踏着坦克碾出的一片废墟,向我们走来。中间有一个还扛着~}
~{摄影机,在走来走去地摄像。~}

~{  大约5点20分时,军队逼近到我们的面前。此时军方的广播又响了,说是接受~}
~{了同学们退场的请求,要同学们从广场东南角退场。同时,身后的人群起了骚动,同~}
~{学们纷纷起立,看来是要集体退场了。我回头望向纪念碑,惊讶地看到纪念碑三层平~}
~{台上竟已站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正端着枪把同学们往下赶。~}

~{  人群沿着绿化带和纪念碑座间的通道,缓缓地向纪念碑东南角走。开始速度还比~}
~{较慢,可是忽然之间,人群就拥挤起来了,像潮水一样沿着窄窄的通道涌动。我几乎~}
~{不能维持平衡,眼看要被人流挤倒了。我慌忙手扒脚蹬,像游泳时踩水一样,竭力保~}
~{持身体的竖直,竟然两脚不沾地被人流挟着往前而去。~}

~{  在东侧的绿化带前,人流稍稍停了一下,我的两脚又落到了实地。但转瞬间,身~}
~{后人流又起。此时我面前是绿化带上那浓密而结实的矮松树篱,往前根本迈不开步。~}
~{我急忙转身对后面的人大喊:别挤啦,快停下!~}

~{  可是人流根本不可能停下,我看到人流的后面,警察和士兵的头盔在涌动,挥舞~}
~{的金属棍在灯光下闪着眩目的光泽,划出一道道耀眼的弧线!~}

~{  我用胸膛顶住汹涌而来的人流,双脚向后乱蹬,借着人流的压力,竟把身后的松~}
~{树篱踩倒了,人流推着我从松树篱上踩了过去。松树篱的那边,是原来北大广播站的~}
~{帐篷,我也不管脚下是什么了,嘁里咔喳一通乱踩,总算脚踏实地了。~}

~{  可是随后而来的人流没有我幸运,他们被松树篱绊住了脚,扑倒在倾倒的松树篱~}
~{上,后面的人又倒在他们身上,瞬间在那里就压下了两三层人,而后面的人流仍汹涌~}
~{而来,人群相互拥挤,惊叫不绝。被压的人发出阵阵呼喊,还有女同学的尖叫。我奔~}
~{过去拉住下面一个人的胳膊想把他拉出来,可是毫无用处。而后继的人流从他们的身~}
~{上翻过来,冲击得我也站不住了。我只好放了手,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伸着胳膊挣扎呼~}
~{救的样子,自己则被人流带到纪念碑东侧的广场上。~}

~{  人流冲破了松树篱的束缚,在东侧的广场上散开,已不再汹涌了。这里早已停满~}
~{了坦克和装甲车,同学们在坦克和装甲车的缝隙间穿行。我来到广场东侧的马路上,~}
~{环顾四周,劫后的广场在晨光中一片狼籍的惨像。我低头检点自身,竟发现袖口和裤~}
~{脚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血迹已经发暗,也不知是何时从哪里沾上的。~}

~{  我来到广场的东南端,我不知道那些被挤倒的同学,那些受伤的同学,是否跟了~}
~{上来,而士兵和坦克已经迅速封住了通向纪念碑的道路。~}

~{  此时天色已明,在广场的东南端已看不到大群的同学,但仍有许多人不肯离去。~}
~{坦克则沿纪念堂东侧一线严严地堵住了广场的通道。这时我看到右后侧有一队士兵背~}
~{着枪、扛着弹药箱跑过来,我担心被他们封在广场里面,急忙掉头往广场南端猛跑。~}


~{  我跑过纪念堂南端时,见纪念堂的南门外已坐了一批士兵,而身后的那队士兵正~}
~{向他们跑去。坐着的士兵发出一阵齐声的呼喊,好像是对新来的表示欢迎。~}

~{  我走到广场西南角,这里同样有坦克和装甲车封住了广场的入口,而一些群众仍~}
~{聚集在坦克前不肯离开。~}

~{  我在马路拐角上取了车,骑车绕到前门。这里依然很平静,只见到几个外地学生~}
~{模样的小伙子,衣衫褴褛、神情疲惫地蹒跚而行。有几个脚上包着一些破布片,大概~}
~{鞋已经跑丢了吧。我想是不是要带上其中一个离开此地,可是想到还要去复兴门那边~}
~{探查昨夜大屠杀的情况,就作罢了。~}

~{  我骑车回到广场西南角,见坦克车正沿马路向南驱赶人群。而人群聚在坦克前不~}
~{肯让路。忽然枪响了,人群轰地向后散开。可跑了没几步,似乎并没有什么事,人群~}
~{又重新聚到坦克前去了。~}

~{  我看这里已无什么作为,于是骑车向前门西大街而去,要往复兴门、木樨地去探~}
~{查昨晚大屠杀的真实情况。~}

~{  强强:劳动文化宫前的那辆装甲车,它的履带被人们塞的栅栏、铁棍等东西~}
~{  别住了,开不动了。人群于是围上去,要里面的人出来。他们在车上用大铁~}
~{  棍像敲钟一样把车身敲得当当直响。可里面的士兵毫无反应。人群于是在车~}
~{  底下架火烧,这下那个驾驶员不得不打开车盖钻出来了。旁边一个市民,手~}
~{  在背后提着根棍子就喊:你过来,你过来。上去就拉那个驾驶员。我急忙挡~}
~{  住他,一边拉住这位市民一边就让那驾驶员快走。那驾驶员后来向西单方向~}
~{  跑了。我在路上还看到被装甲车压死的人的血肉贴在路面上,扁扁的一层。~}
~{  大概是血肉的弹性的缘故吧,后来竟慢慢地厚了起来,就像被压扁的橡皮又~}
~{  恢复了原状。~}

~{  阳阳:我一直在纪念碑的顶层,广播台也在这一层。熄灯以后,士兵就向纪~}
~{  念碑上打枪,子弹打得栏杆和碑身上石屑横飞,我们连头都不敢抬。一轮射~}
~{  击之后,广播台的喇叭就哑了。士兵手持冲锋枪从西边的台阶上,从挤坐的~}
~{  人群中走了上来,用枪指着我们的鼻子,把我们往纪念碑下赶。~}

~{  哲明:熄灯的时候我也在纪念碑上。这之前我们看到一个小伙子背着一支冲~}
~{  锋枪在上面走来走去,我们几个赶紧上去下了他的枪。我跟他说:哥们,一~}
~{  会儿部队来了,你这杆枪要是一响,或者被他们看见,在场这几千名同学的~}
~{  性命,就交待在你手里啦!退场的时候我们拉着手链护卫着大队的同学从东~}
~{  南角撤出。撤出来后,我们担心有同学没跟出来,又拉着手走回去,从场内~}
~{  又圈出了一些同学。然后,大队同学就沿前门西大街,过复兴门,沿二环路~}
~{  走回学校了。~}

~{  我骑车在机动车道上往西走,没走多远就见旁边的自行车道上有一队士兵在休息~}
~{,也是全副武装的。有些群众凑上去想看个究竟,几个士兵就挥手让人们走开。~}

~{  再往前就是北京急救中心,我下车走进中心的大厅,见到大厅的地板上到处都坐~}
~{着伤者。他们衣衫破烂、神情委顿。一位大夫上前来要把我推出去。我说我是学生筹~}
~{委会的,想了解一下伤亡的情况,那位大夫毫不理会,仍旧把我推出了大门。~}

~{  我转上复兴门,来到长安街上。此时天空早已大放光明,路上人也多起来了。我~}
~{沿着这条东西大街往西走,沿路只见到交通护栏倒在路上,满地的碎砖头和路面上砸~}
~{出的星星点点的红点子,没见到其它异象,心中不免对“血流成河”有些怀疑。~}

~{  在燕京饭店前的马路上,仍有公共汽车组成的路障,我奇怪昨晚部队是怎么进来~}
~{的。~}

~{  我继续往前,来到木樨地桥前。复兴医院就在桥东马路的南侧。我看到进医院的~}
~{路口有很多人进进出出,就决定先到前面看个究竟,再回来到医院去。~}

~{  过了木樨地桥,又有两辆公共汽车形成的路障,封住了整个路面。而过了路障,~}
~{就见到长长的一队军车被堵在这里。最前面是几辆装甲车,后面是军用卡车。前面的~}
~{几辆卡车已在着火燃烧。后面的军车上仍满载着士兵。~}

~{  此时两边的自行车道上,骑车的人川流不息,路过军车旁时,许多人指着士兵怒~}
~{骂。路边有些群众在向军车扔砖头。而几个群众正让一辆车上的士兵下车。士兵们乖~}
~{乖地下了车,几个群众就把这辆车给点燃了。他们一路如法炮制,向后逐辆点着军车~}
~{。后来碰到一辆油罐车,士兵说这车不能点,也不能见火,会爆炸的。于是群众和士~}
~{兵合力将这辆油罐车推到路边,远远地避开燃烧的军车。然后,群众又继续去点后面~}
~{的军车。~}

~{  我看到蒋霖正在一辆军车旁与一个士兵交谈,这时另一个士兵跑过来跟他讲了些~}
~{什么,示意他离开。蒋于是退到我这边的马路上。蒋说那士兵叫他离开,因他没有钢~}
~{盔,站在军车旁,会被群众扔来的砖头打伤。~}

~{  蒋还告诉我,这支部队是今天早晨才从城外开来的。看来,昨晚那支杀人的部队~}
~{已经进驻了广场,而群众又重新在路上建立了路障,堵住了后续进城的部队。而这支~}
~{后续的部队对群众的态度,还算友好。~}

~{  此时,几辆装甲车和坦克从西边飞快地驶来,很快地向木樨地桥那边冲去,看来~}
~{是要去冲开路障。~}

~{  我骑车继续往西走,到彩电中心前面,军车的队伍结束了。再往西就是公主坟。~}
~{我往前望望,见又有几辆军车驶来,但已无大队的军车,于是掉头返回。~}

~{  约7点25分时,望见木樨地桥头忽然升起一股黄绿色的烟雾,我不由一惊,毒~}
~{气?黄绿色立刻让我想到氯气,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气体。当然,这不可能是纯氯气~}
~{,但可能是一种含氯的烟雾。~}

~{  我继续向前靠近,远远见到有士兵戴上了防毒面具,一些群众在纷纷走避。而风~}
~{远远地吹过来一丝气味,我一闻到立刻觉得喉头一阵发紧,那气味与化学课上闻到的~}
~{氯的气味极相像。我掏出手帕捂住口鼻,继续向木樨地桥靠近。~}

~{  等我来到木樨地桥前,风已经把烟雾吹散了。公共汽车的路障仍在。大概有一辆~}
~{装甲车被群众搞坏了,停在那里堵住了路口,所以那些赶来清理路障的坦克也毫无办~}
~{法,在桥前挤成一堆。~}

~{  这时,忽觉眼角边人影一闪,转头看时,只见一个人飞快地从路边一辆装甲车旁~}
~{跑开,好像他往那车里扔了个什么东西。~}

~{  过了几秒钟,就见那辆装甲车所有的缝都在往外冒烟,就是那种黄绿色的毒烟。~}
~{那装甲车上的盖子随即“砰、砰”地打开了,几个士兵从里面跳出来,倒在马路上用~}
~{手扯着喉咙痛苦地打着滚。~}

~{  见此情景我不由得乐了。我终于看到老百姓给军队一点颜色看看。用刺刀和屠杀~}
~{来压制群众的抗议,想让我们在刺刀下噤若寒蝉,这是什么作风,简直是欺负人嘛!~}


~{  不过,这支部队不是昨晚杀人的那支部队,受此痛苦也算有些冤枉。~}

~{  旁边一位市民见地上的士兵如此痛苦,就倒了碗水想给他们喝,另一位市民赶紧~}
~{拦着他。是啊,吸了氯气,好像是不能喝水的,那会越弄越糟。~}

~{  一位军官见此情景非常气愤,大声嚷嚷着要冲上桥头去论理,旁边一位市民则使~}
~{劲拦着他,劝说他。~}

~{  我走到木樨地桥边,见到有军人在河堤下的水边打湿毛巾在洗脸,两岸都有群众~}
~{远远地向他扔砖头,可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力,砖头都远远地落在他旁边的河里。~}

~{  此时桥头上一阵乱,有些群众在围着抢什么东西。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是有人在~}
~{散发装在一个纸箱里的那种毒烟弹。据说这是昨天下午在西单一辆被截的军车上缴获~}
~{的。我顺手抢到一个,是一个罐形的军绿色塑料盒,打开一看,却是空的。~}

~{  看来,刚才望见的那股毒烟,多半也是老百姓施放的,而非这支部队施放的。~}

~{  我走过桥,向复兴医院走去。~}

~{  复兴医院在木樨地桥东侧马路的南边,与马路间是短短的一段开阔的街道。此刻~}
~{这条道上,许多人进进出出。我走进去时,看见卓生正从里面出来,他仰脸向天,不~}
~{停地眨着眼睛,似乎在强抑眼中的泪水。~}

~{  走到复兴医院门前,这里因为有建筑工程,所以只有一条窄窄的二三十米长的通~}
~{道。我低头看到这小巷的地面上,一道道层层叠叠的血迹从巷口一直延伸到巷尾,铺~}
~{满了整个路面!每一道都很粗,毫不间断,可以想见那血一定如水一般地流下!经过~}
~{一晚上这么多人来回的踩踏,已经暗淡了,但却像印在路面上一样,清晰可见!~}

~{  我走进医院的院子,左边单车棚的铁栅栏门紧闭着,可以望见里面的地上躺着几~}
~{具尸体。在医院门诊楼的门口,聚集着一大帮群众,都在焦急地询问自己亲人的下落~}
~{。有找儿子的,找兄弟的,找丈夫的。我挤进楼内,见医疗室门窗紧闭,许多群众扒~}
~{着门窗望里张望。我透过玻璃窗见到大夫正在救治伤员。~}

~{  我走进医生的办公室,向一位女大夫打听伤亡的情况,她对我毫不理会。我趁她~}
~{离开时,翻看桌面上的一本登记册,里面记录着一个个人的姓名、单位。有学生、记~}
~{者、工人、干部,各行各业的都有。我问她,这是受伤者的记录吗?还是死亡者的记~}
~{录?她不置可否地把我推了出来。而我匆匆扫了一眼册子上最后一个人的登记号,已~}
~{经到了280多。~}

~{  我走出门诊楼,在单车棚的铁门前我扒着栅栏往里看,只见在单车棚内那冰冷的~}
~{水泥地面上,躺着几具被白布单盖着的尸体。有一具尸体没有盖严,一支胳膊露在布~}
~{单外面。那胳膊浑圆而白晰,结实而健康,让人能想见那布单下一个活泼而跳动的青~}
~{春的躯体!~}

~{  哦,我的喉咙一阵发紧,泪水涌入了我的眼眶。仅仅几个小时以前,他们还活蹦~}
~{乱跳地面对着这个世界,仅仅过了几个小时,他们就这样躺在复兴医院的单车棚那冰~}
~{冷的水泥地面上了!这怎么可以呢?!~}

~{  我见到门边的墙上贴着一张纸,许多人围着看。上面公布了死者的名单,有姓名~}
~{的,没姓名的,有单位的,没单位的,一共有40多个。清华的钟庆也在里面。我记~}
~{下这个名字,转身走出医院。~}

~{  在从医院出来的马路拐角上,我见到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年青人蹲在那里。我上去~}
~{和他们攀谈。他们说是医科大学的学生,参加了昨晚的抢救工作,刚刚歇下来。~}

~{  我请他们估算一下伤亡的情况,他们说单复兴医院这里,死亡人数就有50到6~}
~{0人。复兴医院离木樨地最近,许多伤者首先都被送到这里。可是伤员太多,医院太~}
~{小,许多人又被转送到铁路医院和邮电医院。2点多时,铁路医院那里已死了20人~}
~{,刚才邮电医院的消息,说是也死了20多人。另外,还有不少伤者被群众送往其它~}
~{医院。~}

~{  这位学生还告诉我,昨晚军队在路上用机枪扫射,有的学生爬上军车去解释、讲~}
~{道理,被一刺刀捅了下来。军队还向马路两边的楼上打枪,一些在窗边张望的居民也~}
~{被打死。在死者中,有青年报的记者、国际台的记者、急救中心的大夫、学生、老大~}
~{娘、小孩,受伤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  根据这个学生的数字,仅复兴、铁路、邮电三个医院的死亡人数就在百人左右。~}
~{考虑到这三家医院是木樨地这里大多数伤者首先被送去的医院,因此,加上送到其它~}
~{医院的伤者,特别是西单那里的伤者,还有东单等城里其它地方的死伤,全城在昨晚~}
~{的屠杀中死亡的群众应在三百人左右。而根据复兴医院死40,伤280的比例,受~}
~{伤者应在二千人左右。~}

~{  我骑着车沿长安街往回走,旁边一位骑车的妇女和我打招呼,问我是学生吗?我~}
~{说是。一开口,泪水就涌了上来,我哭了。我又看到了那几具盖着白布单的尸体,又~}
~{看见了那露在布单外的宛如生人的胳膊!我只能说出这么几个字:仅仅几个小时以前~}
~{,他们,他们还活着,可现在……~}

~{  那妇女也不知如何来安慰我,只说了一句:你别难过,他们的血不会白流的。她~}
~{陪我一直骑到西单路口,我见到许多群众在这里聚集,于是决定继续向前看一看,那~}
~{位妇女则向我道别,转向太平桥大街。~}

~{  我骑过西单路口,见到群众聚集在电报大楼前的马路上,而远处六部口路口,坦~}
~{克一辆挨着一辆封住了整个长安街路面。坦克前站着一排士兵,背着枪,拿着棍棒。~}


~{  双方隔着百多米宽的距离对峙着。群众向那边扔砖头,而士兵则用砖头和毒烟弹~}
~{还击。那毒烟弹跟发烟手榴弹差不多,扔在路面上只是一个劲“嗤嗤”地冒烟。由于~}
~{双方都隔得很远,砖头发挥不了作用,毒烟弹在这开阔的路面和多风的早晨,同样不~}
~{起作用。~}

~{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于是掉头骑向太平桥大街,准备回~}
~{校了。~}

~{  太平桥大街上行人也很多。在这条平日比较僻静的街上,也有被拦截后烧毁或丢~}
~{弃的军车。有一辆军车正好停在一条架空电线下面,车头上有一块大纸板,上面写着~}
~{:上空有电线,请不要放火烧车。这大概是附近居民写的,这辆车果然未被焚烧。~}

~{  经过政法门口时,我拐了进去,走上主楼前的台阶时,见到地上有很多水,是从~}
~{大厅里流出来的。我走进去才发现,大厅里楼梯旁边,一张大桌子上停放着一具尸体~}
~{,周围用冰块围着,地上的水就是冰块化成的。~}

~{  这位死者是一个个子高大壮实的小伙子,看装束像外地的学生。身上看不到伤口~}
~{,也看不到血迹,只觉得他的皮肉很白,大概是失血的缘故吧。~}

~{  我一边上楼梯一边盯着这具尸体,明明近在眼前,我却总是看不清他的脸,好像~}
~{聚焦不准一样。我眨着眼睛仔细去看,才发觉他的脸是平平的,虽然五官都在上面,~}
~{却像被人用板子压平了一样,他的前额也像缺了一块似的塌陷下去!(注1)~}

~{  我一直上到主楼的顶层,这里已空无一人,看不到原来在这里的政法和对话团的~}
~{一班人。我于是下楼,继续骑车返校。~}

~{  回到学校,整个校园都在议论着昨晚的事情,互相讲述着昨晚的见闻。据说,清~}
~{华的党委书记曾跟校车到西单路口,据他观察,在部队冲过西单路口后,他听到一半~}
~{的群众在骂娘,剩下的有一半在庆幸自己刚才差点没被打着,再剩下的有一半在哭,~}
~{而另一半,就没有声响了。~}

~{  我听说毛毛在西单被瓦斯或是毒烟熏晕了,被群众送往医院。现在班主任正去医~}
~{院接他。~}

~{  校园里反响强烈,看到有党员贴出的退党声明,并有号召集体退团的。一些系的~}
~{同学开始收集大家的团员证,集中焚烧。~}

~{  据说,今天早晨Radio Beijing的新闻里,广播员第一句话就是:~}
~{今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北京的大街上,军队向群众开枪。广播随即中断,再~}
~{也没有恢复。~}

~{  我回到宿舍,小胖说:你怎么才回来,刚才筹委会来统计昨晚出去的同学,我们~}
~{都把你报了失踪了。你快去筹委会那里报个到吧。~}

~{  我于是来到18号楼的筹委会。萧萧正在那里登记人数,我告诉她我回来了,并~}
~{问她统计结果。她说现有70多人被报了失踪,死亡3人。我把钟庆的死告诉她,她~}
~{说已经知道了,尸体已被同去的同学用板车拉了回来。~}

~{  回到宿舍,有本系的同学问我是否认得师大的一位教授,我说是。原来林叔叔今~}
~{天一早在师大外面的马路上,向从广场撤回的同学打听我的情况,并托其中与我同系~}
~{的同学捎口信让我去他那里。~}

~{  我于是骑车去师大。路过五道口邮局时,见到邮局外排着长长的队,大概都是急~}
~{着给家里报平安吧。~}

~{  到了林叔叔家,他关心地问我的情况,我即把昨晚的经历大致跟他讲了一下。林~}

June 4, 1989

~{则告诉我,早上曾有一辆军车开到设在师大门口的学生广播台,车上有许多武器,几~}
~{个士兵说他们是从部队里跑出来的,不愿向人民开枪,要把这些武器送给学生。学生~}
~{们没有接受,老师们都说,这可能是个圈套。就算不是,这枪也是万万要不得的。~}

~{  林叔叔家里还住着个老外,是林在美国进修时同宿舍的一个美国工程师。这两天~}
~{正好来探望他,没想到碰上这么一档子事,此时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  这个美国佬要去美国大使馆,而林则说现在城里街道上很不安全,还是在他这里~}
~{住几天再说。中午吃饭时,林让我把昨晚的情形讲给他听。我于是结结巴巴地用英语~}
~{讲了个大概。我看他是心不在焉,就算听进去了,也只能增加他的恐慌。~}

~{  下午,这个美国佬让我在地图上指给他看美国大使馆的位置,然后就执意要走,~}
~{林也没办法,只有嘱他多多小心。~}

~{  晚上,到师大的长途电话站打电话回家。已经是晚10点了,仍有7、8个人在~}
~{排队等着打电话。~}

~{  正在打电话的一位在翻来覆去地跟家里人讲,后面一位就不耐烦了,旁边一位就~}
~{劝:都什么时候了,还吵什么,大家不都一样着急吗。~}

~{  终于到我了。拨通家里的电话,爸爸、妈妈、姐姐、姐夫都在,听见是我,全都~}
~{关切地询问情况。我说我一切都好,没有事情。只要路上安全就尽快回广州。~}

~{  姐姐的声音带着哭音急切地讲:华仔,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到处乱跑,不要上街~}
~{,那枪是没子弹的,不不不,那子弹是没长眼的!你一定要小心啊!~}

~{  挂完电话回到林叔叔家,晚上在客厅的沙发床上睡了一夜。~}

~{  xx:我有个亲戚在北京军区当参谋。据他讲,当时领导叫他们回家换上便~}
~{  装,然后上街混到人群中去,看见部队来了就在人群中起哄,制造恐慌气氛,~}
~{  如大喊:不好啦,大兵来啦,快跑啊,打死人啦,快跑啊,等等。据他讲,~}
~{  戒严指挥部里最紧张的就是6月4日上午,就怕全北京的老百姓都扛着尸体~}
~{  上街游行。那就完了,再杀,也不能把全北京的老百姓都杀了啊!那样的话,~}
~{  非得有几个头头下台不可。幸好,那种情况没有出现,老百姓到底还是怕枪~}
~{  子儿啊!~}

~{注1:很久以后,有一次和一位朋友说起那位死者奇怪的面容。那位朋友说,人死的~}
~{时候若是脸朝下趴在地上的,脸部由于受到自重的挤压,就会变形。尸体僵硬后,这~}
~{种变形就固定下来了。看起来的样子,大概就会像被板子压平了一样。不知是否就是~}
~{这个原因。~}


Six Years Ago This Day

2010年9月3日 星期五

Six Years Ago This DayJune 3, 1989

 

Troops and Demonstrators Clash; Martial-Law Headquarters Issues Stern Statement

At dawn hours, tens of thousands of troops entered Beijing, once again they were blocked by residents, and they retracted.

In the morning, students and residents stopped armed military vehicles near Xinhuamen.

In the afternoon, troops and police used tear-gas grenades to disperse crowds, regained control of the stalled vehicles. For a period of time at the western gate of Great Hall of the People, tens of thousands of troops stood face-to-face against the students.

Starting around 10 pm, armored vehicles and tanks led martial law troops into the city, opened gun-fires on people who tried to stop them as well as bystanders. Many killed or injured.


Source: Compiled by Zuofeng Li from the Los Angeles Times, and Reuters, June 3, 1989

BEIJING - Violence began Saturday afternoon when troops firing tear gas outside the Zhongnanhai compund housing the party and government headquarters clashed with thousands of demonstrators, many hurling stones and insults.

Several hundred workers hurled stones and bricks at the Great Hall of the People, after bloody clashes with troops.

The stones and bricks smashed ornate lampposts lining the western side of the vast hall.

Students tried in vain to stop the angry workers. Two thousand helmeted troops looked on, blocked by a sea of protesters. Between 10 and 30 demonstrators and several soldiers were injured in earlier clashes outside the hall.

Earlier the soldiers, numbering several thousand, dragged a youth into their midst and beat him relentlessly with clubs, fists and feet. Bloodied and apparently badly injured, the man managed to stagger out of his circle of assailants.

Witnesses saw two more men dragged out of the crowd and beaten and a fourth carried away unconscious by demonstrators after the fighting, in which troops were outnumbered by protesters.

The midafternoon confrontation unfolded after an earlier attempt to move soldiers to the square during the predawn hours had failed.

The number of citizens in the square after midnight today was unusually high because of an incident Friday evening in which a police van or military vehicle traveling at excessive speed on the west side of the city ran down several pedestrians or bicyclists. Accounts of the incident varied, but it appeared that at least one person was killed and three others seriously injured.

The mood among the students in Tian An Men Square as the troops advanced was one of quiet tension and determination, mixed with a belief that the army would not use violence against them.

"We will stay here and resist with all our strength," said one student after the troop advance was reported over student-run loudspeakers. "We will struggle for democracy and freedom."

As dawn approached and it became clear that another night would pass without the soldiers reaching the square, the loudspeaker in the square began broadcasting popular music hits.

"The students are happy," said one of the students camped in the square. "Now there have been several attempts like this, and each time the people have blocked the soldiers."

This man said that the students are strong because whatever happens now, they win -- either by winning concessions leading to democratic reforms, or by being suppressed.

Student demonstrators, reaching deeper into a so-far bottomless reservoir of innovative ideas, staged a raucous parody of recent government-organized demonstrations. About 500 students, some displaying swastikas and wearing masks of pigs or demons, staged a march ridiculing martial law and chanting, "Oppose Freedom! Oppose Freedom!"

China's official media on Saturday scathingly attacked a "small group" they accused of plotting to overthrow communist rule and said the group had help from the highest level of the party.

The front-page article, printed in every major newspaper in the Chinese capital and read in full on state television and radio, also accused the plotters of getting help from abroad.

China's martial-law headquarters issued stern warnings to thousands of anti-government demonstrators Saturday evening after clashes with troops who used teargas and clubs in central Peking.

"Nobody may use any pretext to stop military trucks, stop soldiers, obstruct troops carrying out martial-law orders ... We will resolutely carry out the Beijing government's three decrees of martial law... We hope the broad masses of Beijing will obey martial law decrees," the martial-law headquarters said in a broadcast statement.

Soldiers and police sent into the center of the capital had the "right to use all methods" to deal with protesters, the headquarters sa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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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 from a Tsinghua Student's Diary:
~{⊙ 1989年6月3日 星期六~}

~{  早晨起来,就听到十食堂的广播台在广播昨晚军队进城的消息。广播说昨晚军队~}
~{或用军车,或用其它车辆,或着便服,或列队跑步,以多种方式从多路向广场进发,~}
~{最后在木樨地、新街口、王府井、六部口等处被群众堵截住。这些军车有的载有枪支~}
~{,而便装步行的士兵则带有菜刀、铁棍、铁锹等器械。~}

~{  广播又说,有辆警车在木樨地撞倒了4人,其中3人死亡。~}

~{  而政府的新闻则称,该辆撞人的汽车的司机已被拘留,该车并非警车。又说有人~}
~{在六部口堵截并强占了一辆满载枪支弹药和被服用品的军车,由于担心武器被不法分~}
~{子抢走,出动了防暴警察,并发射了催泪瓦斯。~}

~{  听到这些情况我吃了一惊,昨天呆在学校里,我觉得形势如常,甚至越来越缓和~}
~{,没想到政府昨晚竟来了这么一下。从同学中听到的情况看,似乎昨晚军队并未出动~}
~{很多人,大概正因为如此,才会让他们一直到了六部口才被发现和截住。而且军队在~}
~{被截住后,很快就撤离了,广场现在并没什么危险。我这才松了口气。但是同学中有~}
~{人讲,这种明显地把枪支、武器送到群众中的作法,显然是在为进一步采取镇压措施~}
~{制造借口。~}

~{  不管怎么说,广场现在一切平安。我仍按原计划和吕飞去张罗买胶印机的事。~}

~{  我们来到学校的复印室,找到一位老师了解胶印机的情况。那老师介绍说理光1~}
~{010型胶印机较好,能较快上马,还有带制版功能的理光s1,固版机则用理光s~}
~{f2,这一整套设备价格约在5万以下。另外,国内生产的仿理光1010的胶印设~}
~{备,报价在2万以下。那老师还给我们写了一些供货公司的地址和电话。~}

~{  到了下午,气氛越来越不好,从广播台不断传来城里警察与群众发生冲突的消息~}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躁动不安的气息。我终于决定要到广场去看看。~}

~{  我先到18号楼的筹委会,在蒋恒那里领了个编号,算是筹委会派出的信息员之~}
~{一。然后我就背起背囊,骑车出校。在15号楼前碰到方伟,方伟听说我要去广场即~}
~{嘱我要小心一些,说今天的气氛不同往常,可能真会出事。~}

~{  走没多远又碰到哲明,哲明也要进城。他托我给他爸爸打电话,说他今晚不回家~}
~{了。他让我打电话是为了避免他爸爸一定要他回家。我答应了哲明,到五道口邮局时~}
~{我就进去给他爸爸挂电话。哲明的爸爸听我说了就让我们小心,而我则大包大揽地说~}
~{:叔叔您放心吧,哲明和我们在一起,没有事的。放下电话我就觉得自己这样打包票~}
~{很是荒唐而且莫名其妙。~}

~{  一离开五道口邮局,我的自行车后胎就瘪了。推车走到成府路口,才找到一个修~}
~{车摊给补了。可骑上去没多远,后胎又瘪了。今天天很热,刚补的胎胶水一时干不透~}
~{,所以一骑又漏了。就这样一路补了漏、漏了补,终于到了新街口,再往前就骑不动~}
~{了。~}

~{  就在新街口这里,一辆电车打斜横在马路上,堵住了一辆由北向南开的军车。这~}
~{是一辆大客车,里面坐着士兵。车子两边,围满了群众。这辆车据说上午就被堵在这~}
~{里。群众问他们是哪个军的,他们也不说。问他们进城是什么任务,车子要开到哪里~}
~{去,他们说不知道,只知道每个路口都有人指挥,告知下一段路的方向。现在他们已~}
~{经和上级失去联络了。~}

~{  旁边的群众一个劲地说车里有枪。一位靠窗坐的军人特好脾气地解释说,枪里没~}
~{子弹。旁边一位中年人就说,我当过兵,你在车里显一显,我看看就知道是不是真没~}
~{子弹。你把车窗关上,咱们几位都往后靠靠,我们不摸枪,那问题可大了。你就在窗~}
~{里给我们显一显。~}

~{  那位军人于是把窗玻璃摇上,然后从座椅下面抽出了一支冲锋枪,他卸下弹匣,~}
~{向我们一亮,是空的。接着拉开枪栓,枪膛也是空的。这是一个标准的验枪过程,我~}
~{们军训时也这么干过。不过我对此举颇不以为然,那位军人屁股底下可以坐着一支冲~}
~{锋枪,就可以坐着满满一箱压满了子弹的弹匣,要用的时候装上就行了,现在验枪顶~}
~{个屁用!~}

~{  另一方面,根据军训时的经验,我知道部队里枪械弹药是管理得很严的,不到真~}
~{要动枪的时候,子弹绝不会发到战士手中。同时我也相信,中国的军队,若没有开枪~}
~{的命令,你打死他他都不会开枪,但若是有开枪的命令,他们一定会开枪。~}

~{  此时的新街口内大街,机动车的交通完全断了。不过也奇怪,今天路上没有车,~}
~{只有很多很多的人。~}

~{  我的车胎又瘪了,只好推着车往前走。在路边一家副食店买了一大瓶雪碧和几包~}
~{干吃面,放到背囊里就觉得没有后顾之忧了。~}

~{  走到西四北大街时,终于找到一个修车摊补好了胎。考虑到今晚可能出现的非常~}
~{情况,这辆车一定要保持最佳状态,我决定继续推车走一段,好让新补的胎粘牢一点~}
~{。~}

~{  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长安街,此时已是6、7点的样子。北京的夏天,到晚上9~}
~{点天还是亮的,到9点半天才会黑。此时的长安街上,人出奇地多,许多人推着自行~}
~{车,有的车上还带着孩子,大家似乎都不约而同地在下班后来到长安街上看看。走在~}
~{人群中我竟有一种开心兴奋的感觉,好像正在参加一个大型消夏晚会,人们之间似乎~}
~{有一种默契和亲近的感觉。~}

~{  在西单路口,有一辆从西向东的大客车被人群围着,车的前窗玻璃已被打碎了,~}
~{一个壮实的汉子从车里探出身子来向群众大声说:我绝不会向老百姓开枪!~}

~{  在快到六部口的马路中间,的确停着一辆大客车。客车的顶上放着一挺机枪,几~}
~{个学生模样的小伙子站在车顶上,用带刺刀的步枪挑着钢盔向人们展示。这大概就是~}
~{被群众截获的那一车枪械吧。~}

~{  看到电报大楼,我就想给家里打电话。走进去拨通了广州家里的电话。爸爸妈妈~}
~{担心地问我情况如何,我说一切都好,学校还在罢课。妈妈说若复了课就一定要去上~}
~{课。我听到这话忽然觉得身在外地的人对北京的情况真是一点都不了解。最近这些日~}
~{子以来,我压根就没听人提起过“复课”这两个字,那仿佛已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此~}
~{时此刻的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打开门把听筒拉到长安街上,让爸爸妈妈听听那喧闹~}
~{的人声。我说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复课,爸爸说那就赶紧回家,复了课再回去。我说我~}
~{要留在这里看看。爸说有什么好看的,你虽然不会去参加捣乱,但一旦有事难免玉石~}
~{俱焚。~}

~{  就这样在电话里翻来复去地讲了半天,终于还是以我要小心,回家的事看情况再~}
~{定作为结论。走出来一算账,竟打了四十多分钟。~}

~{  走出电报大楼时已是8点多了,街上除了那几辆被堵的车辆外,并没有其它车辆~}
~{,而人却更多了,我推着车竟无法向前迈步。只好把车锁在北新华街路口旁边,然后~}
~{随着人流向广场走去。~}

~{  走到广场时,天色已经发暗了。我远远地望了一下广场,觉得里面已是人山人海~}
~{了,我不想再去凑这个热闹。况且广场里面现在已没有我能进去的组织,去了也是在~}
~{那里闲逛。我于是走到天安门城楼下,在金水桥边的草坪上躺下来,在喧闹中找一点~}
~{安静,等着天黑下来。~}

~{  不知不觉间天已黑了,长安街上华灯齐放。我从背囊中拿出小收音机听10点的~}
~{新闻。新闻里说国防部长秦基伟下午到医院看望了受伤的戒严部队官兵。~}

~{  一直以来就有传说,说秦是赵紫阳派的人。而事实是,从戒严令下达以来,从未~}
~{听到这个国防部长对这件事的态度,也没有他的消息。而今天,他忽然出面看望戒严~}
~{部队了,这条消息意味着什么呢?~}

~{  我正想着,忽然“咚、咚”两声沉闷的爆响从西单方向传来。我从草地上坐起身~}
~{,就听见有人喊,西单那里警察在发射催泪瓦斯。~}

~{  我即刻背起背囊站起身,就想往西单方向走。这时,身边忽然起了一阵骚动,一~}
~{个穿军装的小伙子没命地从我身边跑过,远远的后面有些人在追他,旁边有些人即刻~}
~{要加入追赶的行列,我和旁边一位中年妇女则大声地喊:让他走!~}

~{  我忽然间很激动,对那些追赶他的人的行为很气愤,这不是我们应有的行为。就~}
~{在这时,一辆装甲车从广场西侧的马路上隆隆地驶来,在长安街上折向东,飞快地驶~}
~{了过去。人群中即刻起了更大的骚动,纷纷走向路中要将交通分隔栏打横拦在路中,~}
~{以阻挡装甲车。我也被装甲车这种耀武扬威的行为激怒了,跟着人群去搬动分道栏。~}


~{  此时的长安街上,人比傍晚时大为减少。在空阔的长安街上,也就千把人的样子~}
~{。大概许多市民天黑后已经回家了,或者到外围去拦截进城的军队了。可实际上,广~}
~{场的周围早就驻满了部队。此时,在大会堂那巨大的黑色剪影上,只有几个窗口亮着~}
~{昏黄的光,从那里不时地现出一个个戴着钢盔的头影。显然,大会堂里早已满是士兵~}
~{了。~}

~{  我走到大会堂北门外的马路上,正准备向西单方向走,忽然听到广场内的广播说~}
~{军队已到了广场东南角,要大家赶快去支援。我于是掉头穿过广场往东南角去。~}

~{  在广场的北侧,有几个用管钢和帆布搭起的大篷,那里好像是“工自联”的指挥~}
~{部和广播台,我经过那里时,见到有人正在分发棍棒和长长的竹竿。~}

~{  走进广场后我才发现,原来以为广场中有很多人是一种错觉。因为有很多人聚在~}
~{广场的边缘,所以从外面看,就以为广场里也是满满的。走进来一看,才发现今晚的~}
~{人数比以前大为减少。不过,广场的环境却有了很大的改观。不仅地面变得干净清洁~}
~{了,而且在纪念碑北面的广场中间,用管钢、竹架和帆布搭起了许多高大的帐篷。帐~}
~{篷呈三棱形,有一个人高,近十米长,像放在地面上的一个个巨大的山字形屋顶,两~}
~{边三角形的口全敞开着,一看就是高大宽敞而且通风良好,这才是可以经受北京夏天~}
~{的烈日蒸烤的帐篷。~}

~{  帐篷在广场上成行成列,整齐如方阵,令我大为叹赏。这个样子真可以舒舒服服~}
~{地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的啦,怪不得政府都着急起来了。只是不知是哪一位,有这么~}
~{大本事,竟把一向乱哄哄的广场拾掇得如此整齐!~}

~{  我穿过广场中心,见到有好多人聚在一个帐篷前,说是从木樨地刚刚运下来被部~}
~{队开枪打伤的伤员,场内不时听到人喊有伤员送来,北京急救中心的救护车又在场内~}
~{出现了,拉了伤员就向广场西南方而去,也不像往日那样鸣笛了。不知从何时起,耳~}
~{边已响起了枪声!~}

~{  我走到广场东侧的马路上,在历史博物馆前的空地上聚集着一些人,我发现哲明~}
~{也在里面,正跟一位军官说话,大概在给他讲道理吧。在那位军官的身后,博物馆前~}
~{的空地上,站着几列全副武装的士兵,约有几十人的样子。我跟哲明打了个招呼,说~}
~{已替他打了电话,就继续往广场的东南角走去。~}

~{  前门楼下一片空旷寂静,往前门大街望去,一条南北大街空荡荡的,寂静无人。~}


~{  在前门东大街上,却另有一番情景。在东大街的北侧,是北京市公安局和国家安~}
~{全厅的机关大楼。此刻的大楼,一片漆黑,大院门口的大铁栅栏门紧闭着,院内同样~}
~{毫无灯光。可是,在一片漆黑中却偶尔闪出几片暗哑的反光,那是防暴警察手中的盾~}
~{牌!~}

~{  在院门外的马路上,远远地有一些市民群众,他们正奋力向院子投掷石块和燃烧~}
~{的玻璃瓶。由于不敢靠得太近,石头和瓶子大都落在院门外面。~}

~{  我在马路南侧的自行车道上,在绿化带的后面注视着眼前的情景。~}

~{  这时,一个男子跳上了停于路边的一辆公共汽车,倒车向院门撞去,其他群众则~}
~{借着车体的掩护,纷纷靠近,石块和燃烧瓶开始落于院门内外了。~}

~{  几次冲撞,院门被撞开了,从院内的黑暗中立刻冲出来许多防暴警察,他们手持~}
~{盾牌,头戴护盔,拿着警棍,以石块向群众还击。这时院内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黑乎~}
~{乎的庞然大物,轰鸣着冲了出来,原来是一辆装甲车,它顶着公共汽车的尾部,将公~}
~{共汽车顶回了马路上,然后又迅速退回了院内,防暴警察们也随之退回了院内,重新~}
~{隐没在浓重的黑暗之中。~}

~{  这时,那辆公共汽车的尾部冒起了火光!然后,这辆车再次用尾部向铁门撞去,~}
~{而开车的男子则从驾驶室跳出来跑开了。~}

~{  燃烧的公共汽车撞向大门,院内的装甲车又冲了出来,将公共汽车顶出后又缩了~}
~{回去。没有人掌握的公共汽车,顺着马路的坡势滑向左侧,在马路旁静静地燃烧着。~}


~{  路上的群众继续远远地向大院投掷石块和燃烧瓶。~}

~{  我看了一会儿,觉得这里已不可能有什么大动作,就转头返回广场。穿过广场时~}
~{,见到从木樨地送伤员下来的人正在向人们讲述那里开枪的情况。我凑进去问,是橡~}
~{皮子弹吗?~}

~{  什么?橡皮子弹?真枪实弹!他一边说一边向我伸出手掌,让我看上面沾的鲜血~}
~{!他说从9点半军队就开枪了,从木樨地一直打到民族宫,没有停过!他还告诉我,~}
~{许多伤者被送到复兴医院,目前已经死伤40多人。~}

~{  我走到广场的西侧,大会堂前一片漆黑,也没有士兵,也没有人。我走上长安街~}
~{,此时一辆装甲车在长安街上来回地奔驰,人们用几排倾倒的交通护栏来阻挡它,并~}
~{且不断地向它投掷燃烧瓶。装甲车终于被几排护栏顶住了,它在那里轰鸣挣扎着,人~}
~{们趁机向它扔掷了好几个燃烧瓶,甚至一床燃着的棉被。~}

~{  装甲车终于从护栏上碾了过去,飞快地向西单方向驶去,车顶上仍带着燃烧的火~}
~{光。~}

~{  我仍旧决定要去西单那边看看,我心中仍不太相信军队开枪屠杀群众的事,虽然~}
~{枪声不绝于耳。另外更重要的是,我要到北新华街路口取回自行车,这是现在唯一的~}
~{交通工具了!~}

~{  此时的长安街上空荡无人,路灯依然明亮,而远处的路口腾起一片火光。我经过~}
~{新华门时,见到门外站着一排头戴钢盔的士兵,手中横持着一根金属的棍棒,排成一~}
~{道人墙挡在新华门前。~}

~{  在士兵的面前,有十多个市民群众,有的扶着受伤的学生,都在愤怒地斥骂那些~}
~{士兵。士兵们横握金属棍一言不发,脸上毫无表情。此时一辆板车从西单方向骑来,~}
~{骑车的是一位市民,车上躺着一位受伤的军人。那人推着车想把伤员送到新华门内,~}
~{士兵们即刻大声喝止,几个士兵伸手抓住车头就是不让进。那位市民也大声地喊,说~}
~{这是受伤的士兵,需要救治!士兵们仍旧不让进,对车上的伤者也毫不理睬。~}

~{  我离开新华门继续往前走,到北新华街路口时,终于看清楚那一片熊熊火光是怎~}
~{么回事了。在电报大楼往西一点的路面上,两辆公共汽车横排在长安街上,正在熊熊~}
~{燃烧,封住了整个机动车道。而傍晚是看见的那辆有武器的被截军车,此刻也在路面~}
~{上静静地燃烧着。~}

~{  此时四周空阔无人,我在路边找到自行车,骑上去一蹬,车子很好,后胎也不瘪~}
~{。此时的我忽然想到,是不是该离开广场,返回学校?~}

~{  此时的长安街,被路灯和火光照得一片通明,而四外的街道则沉在一片沉沉的黑~}
~{夜之中。我想,在这漆黑而混乱的深夜中骑车穿越大半个北京城返回学校,还不如留~}
~{在广场安全!要是在路上迎头碰上进城的部队,岂不成了枪靶啦。况且,就算军队敢~}
~{在别的地方开枪杀人,我想他也未必敢在广场开枪杀人!~}

~{  我看着眼前燃烧的公共汽车,考虑是不是要继续往前走。前方和周围看不到一个~}
~{人影,公共汽车又挡住了远方的情况,我不知道绕过这堵火墙后会看到什么,要是一~}
~{转过去发现对面全是戒严部队,岂不是土瘪了!~}

~{  正犹豫之间,对面的枪声忽然急骤起来,而且异常清脆,声音很近,好像就在公~}
~{共汽车的后面。我赶紧掉头上车,蹬起来就往回跑。只觉得背后的枪声一阵紧过一阵~}
~{,清脆的爆响好像就在我的脊梁后面,我哈着腰,低着头没命地蹬车。~}

~{  冲了一阵,后面的枪声没那么紧了,也没那么近了。我才缓了口气。经过新华门~}
~{时,见到原来围在那里的群众已纷纷跑回广场,只剩那排士兵仍面色严峻地站在那里~}
~{。忽然,从新华门后传来一阵清脆的冲锋枪声,声音很近,好像就在新华门的后面。~}


~{  随着刚才那阵急骤的枪声,有好些人从西单方向跑下来。身边一个骑车的学生说~}
~{,他刚才送一位受伤的装甲车驾驶员去新华门,守门的士兵子弹上膛,就是不让进,~}
~{也不理会伤员,将他轰了出来。~}

~{  当我回到大会堂前的长安街上时,长安街上的喇叭响起了宏亮的声音,在广播戒~}
~{严部队指挥部的公告,称北京发生了严重的反革命暴乱,暴徒抢夺军火、烧毁军车、~}
~{绑架战士,意图推翻社会主义国家,颠覆中华人民共和国。此前戒严部队一直保持克~}
~{制,现在要坚决反击。广播呼吁所有群众立刻离开街道,返回家中,否则无法保证其~}
~{安全。~}

~{  广播还宣布对天安门广场实行清场,命令所有人立即退场,部队可用任何手段强~}
~{迫清场。清场后广场由部队驻守管理。最后希望大家配合云云。~}

~{  此时大约是零点时分。~}

~{  毛毛:天黑的时候我在木樨地,那里有很多人。学生、市民都有。进城的军~}
~{  队前面是几排防暴警察,他们开始发射催泪瓦斯和橡皮子弹,人们有的躲向~}
~{  马路两边,有的则往后退,可退了一段又停下来。防暴警察于是往前走,开~}
~{  枪再打,人们又往后退,退一段又停下来。后面的部队则向马路两边以实弹~}
~{  进行扫射。我是属于顶着防暴警察往后退的那部分人的,就这样且停且退一~}
~{  直退到西单路口,后面部队的射击一直没有停过。西单路口原已聚集了很多~}
~{  人,群众在这里坚持了很久。大家挤坐在一起,堵住了整个路口。部队和警~}
~{  察冲了很久,他们发射催泪瓦斯、橡皮子弹、毒烟弹,又用实弹射击。在一~}
~{  阵呛人的烟雾过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苏虹:我们班有个同学,家就在木樨地。他那天来上学,满脸都是花。我们~}
~{  围上去问,他说是让玻璃碴子溅的。说他们家临街的窗户全给打碎了,屋里~}
~{  子弹乱飞,吓得一家人缩在浴室里一宿没敢出来。~}

~{  xx:晚上我在单位值班,9点半时开始听到枪声,是从木樨地开始的。我~}
~{  在楼上往长安街那边望,只听见密集的枪声从木樨地开始,一直向民族宫,~}
~{  向西单移动。我当过兵,听那枪声,绝对是真枪实弹的平射,根本不是什么~}
~{  向天开枪。只是过了西单路口,快到大会堂时,我才望到长安街上空有向上~}
~{  的曳光弹划出的弹道。~}


Six Years Ago This Day

2010年9月2日 星期四

Six Years Ago This DayJune 2, 1989

 

Troops Repelled from Advance to TianAnMen.

Four intellectuals went to Tiananmen Square and began their hunger strikes protesting the martial law.

At late night, a police vehicle drove at fast speed caused three fatalities and one injury. Citizens were furious about the accident.


Source: Compiled by Zuofeng Li from Reuters, the Chicago Tribune, Gannet News Service, and the Los Angeles Times, June 2, 1989

BEIJING - Thousands of unarmed Chinese troops made a lightning push toward Tiananmen Square in the early hours of Saturday but residents barred their way in dozens of spots and sent them retreating in disarray, witnesses said.

The troops approached from four directions but got no nearer than some 200 yards from the rag-tag tent city set up by pro-democracy student demonstrators three weeks ago.

In scene after scene, passionate Beijing residents abused, berated and even assaulted the hapless troops, interrogating individuals and heaping shame on busloads of soldiers.

"We came here to restore order, we were obeying orders. People of Beijing do not understand us," one soldier pleaded to a crowd east of Tiananmen. "We do understand you. We do not need you here," answered a young woman crouching nearby.

Most of the soldiers did not appear to be armed but angry citizens produced several guns, bayonets and truncheons they said had been taken from assorted support vehicles they had also stopped.

On Friday, Taiwan singer Hou Dejian, wearing a T-shirt covered with supporters' signatures, was joined by three intellectuals in a fast in the middle of Tiananmen Square to drum up support for democracy.

"The students have done everything they could but now they are getting tired and they need our help," the 36-year-old pop star told reporters.

"We don't seek death but real life," said Zhou Tuo, an official at a computer company and one of the three other hunger strikers.

Hou will fast for two days and the others will not eat for three days. Others are expected to replace them on strike afterward.

In a hint that the authorities are on the verge of removing the pro- democracy demonstrators, Beijing Mayor Chen Xitong told a group of children Thursday: "I think that you will soon be able to pay tribute to the revolutionary martyrs at the Monument to the People's Heroes."

More pro-government rallies were held in Beijing suburbs Friday and television showed footage of the events, saying they had drawn huge crowds, but the scenes showed a stadium with many empty seats. Other government rallies have drawn relatively small crowds in the past.

The official Communist Party People's Daily newspaper reported that plainclothes martial-law troops have moved into 10 Beijing transportation and communication hubs - a move that puts the government in position to shut down this city of 10 million at any time.

The newspaper also sent another signal that the power struggle between this nation's moderates and its hard-line communist conservatives is being won by the hard-liners.

In the story about the 200,000 troops surrounding the capital, the newspaper omitted the name of Communist Party Chairman Zhao Ziyang from its list of political leaders - indicating that Zhao, a poltical moderate, may have lost his battle for power with conservative Premier Li Peng and China's top leader, Deng Xiaoping.

As the power struggle continued, thousands of Beijing children turned out to celebrate Children's Day - an event that normally would have found tens of thousands of them and their parents in Tiananmen Square.

"Little friends, you don't understand this, but there has appeared a gray wolf in China and we are here to kill it," said an announcement broadcast over the students' makeshift public address system. The "gray wolf," was an apparent reference to Peng, who the students want to see purged.

Last night, tensions in downtown Beijing were high. A crowd of students gathered outside the gate of the Beijing municipal police headquarters near the south end of the square. Another crowd assembled outside the gate of Zhongnanhai.

All but a few of the students outside Zhongnanhai dispersed around midnight. But about 500 students and a few other people, incensed by an alleged police beating of a student, spent the entire night in angry protest outside the police headquarters.

Despite the tenseness of the confrontation, both sides showed great restraint, as has been typical of virtually all such confrontations between students and security forces since martial law was imposed May 20.

"Down with dictatorship! Long live democracy!" shouted the students, who despite their obvious anger maintained order throughout the night.

"These students aren't in turmoil," said a middle-aged woman who joined the crowd. "Our government is in turmoil. The police are in turmoil. They're arresting people as they please. Do we have laws or don't we? The officers must obey the law. The (officer who allegedly beat the student) should be punished severely according to the law."


Excerpt from a Tsinghua Student's Diary:

~{⊙ 1989年6月2日 星期五~}

~{  今天林冉要回家了,上午我送她去火车站。在等车的间隙到东单看了场外国电影~}
~{,讲的是西方大萧条时期一个小姑娘从孤儿院里跑出来去找在外地做工的父亲的故事~}
~{。影片充满了在艰难的人世中仍默默存在的星星点点人情的温暖!走出电影院时,看~}
~{到街市一片热闹繁华犹如平日,不由得又是一番感概。~}

~{  北京站现在管得也松,我没买站台票就将林冉一直送上了火车。~}

~{  下午回到学校,到银行取钱,修自行车,取洗印的照片,等等一堆杂事。傍晚时~}
~{哲明来聊天。~}

~{  少军现在又在筹委会的宣传组里忙。宣传组的印刷点仍设在200。今天晚上收~}
~{到四通公司送的一台高速油印机,我看少军在那里调试,效果挺不错的。~}

~{  晚上在宿舍里看书,心情很乱,交织难解。~}

~{  今天听到广播,说候德健等4人已于今天下午在广场开始绝食了。好像就他们4~}
~{个,并没有300人。~}


Six Years Ago This Day

周勇军 - 维基

 

周勇军(1967年9月16日-),出生于四川省蓬溪县东宁乡1985年,考入中国政法大学政治系。1989年4月,参与北京的学生运动。

4月21日,与郭海峰张智勇跪于人民大会堂门前,试图递交请愿书。4月28日北京高校学生自治联合会成立,周勇军任主席。5月,担任北京高校学生对话代表团团长。后与韩东方赵品潞组织工人参与运动。6月中旬被捕。1991年1月获释。1992年7月至香港1993年2月,前往美国1998年12月,返回中国,后被捕,被以偷越国境罪劳教。2001年获释。2002年6月,前往美国。[1]2008年9月,周勇军持马来西亚假护照经澳门抵达香港(有报道称周勇军为探视在大陆的父母,先前向中国领事馆申请护照及旅行证件未果),被香港警方扣留,后被移交至深圳警方。2009年5月,转送四川遂宁[2]2010年1月15日四川遂宁射洪县法院以诈骗罪判处其有期徒刑9年,并罚款八万元人民币[3][4][5]

2010年9月,周勇军辩护律师何俊仁李进进公开一封其于狱中给他们的信,证实其于2008年入境香港后遭到港府“诱骗”以及“出卖”,在其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疑似内地公安人员在香港直接押送往深圳[6]

周勇军与女友张月卫在美国育有二子。[4][7]

引用

  1. ^ 周勇军小档案
  2. ^ 前八九学运领袖周勇军被押回四川老家执行逮捕民生观察,2009年5月12日
  3. ^ 前民运领袖周勇军获刑9年,BBC中文网,2010年1月20日
  4. ^ 4.0 4.1 学运领袖周勇军案开庭,RFA,2009年11月19日
  5. ^ 六四学运领袖周勇军三度入狱 判监九年,RFI,2010年1月21日
  6. ^ 苹果日报:《八九学运领袖 周勇军亲证被港出卖》2010-09-30
  7. ^ 四川射洪县闪电开庭审判异议人士周勇军案 ,德国之声,2009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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