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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6月4日 星期二

《天安門屠殺》杜斌:年輕學子不過是被政權利用

《外參》記者柯宇倩/198963日夜裡至64日凌晨到底發生什麼事?是促成杜斌開始收集六四事件資料的原因。如今,杜斌多年來的心血均集結於《天安門屠殺》一書中,透過不同人物、不同地點、不同角度,從底層人們的視野還原這起事件的真相。

年輕學子不過是被政權利用

20136月由明鏡出版社出版的《天安門屠殺》,沒有複雜的章節,內文幾乎集中在63日晚間9時至64日凌晨這段時間內所發生的事。即使只有短短幾小時,已上演了最震撼、殘酷與沈痛的故事。

1972年出生於山東郯城的杜斌,為攝影師。作家、獨立紀錄片製作人,攝影作品被中國幾乎所有重要媒體,以及各大西方媒體,如《紐約時報》、《國際先驅論壇報》、《時代》雜誌、英國《衛報》、德國《明星》畫報等採用。

《新史記》記者高伐林在報導杜斌上一本書《毛澤東的人肉政權》時曾寫道:一個世紀之前的1912年,畢卡索創作出世界上第一件精緻拼貼藝術品;一個世紀之後的2011年,一位來自山東農村、不知“拼貼”爲何物的攝影師杜斌,卻編出了一本拼貼式的圖書《毛主席的煉獄》。

《天安門屠殺》延續了杜斌式的拼貼風格。杜斌節錄、串連各方蒐集而來的親歷者文章,這樣的親歷者包括軍人、學生與平民,此書以敘事的方式訴說著這起事件的經過,並藉由各式各樣的小故事,勾勒出整個大事件的樣貌,即使只有文字,在生動的描繪與明快的節奏下,仍如看電影般,畫面躍然紙上。

杜斌在接受《外參》採訪時表示,中國大陸需要這類的書,不只讓外面的人看看這個事件的模樣,也讓裡邊的人瞭解此事。“裡邊的人看一個事件,可能是霧裡看花,並沒有真正看清楚事件殘酷的一面。”

如今,除了北京以外的地方,杜斌認為還不能說大部分的中國人都知道了六四事件的真實情況。即使是北京人,也還避諱談論此事。

杜斌曾問過北京的一些中年人,是否知曉六四事件,這些人笑了,回答:知道。杜斌問:“你們可以告訴我一點嗎?”他們答:“我們不敢告訴你,我們知道你是記者。”其中一名男子拍拍胸脯,說:“那件事都在這裡,我們不說,但我們知道。”

杜斌在書的前言寫道,無人能完整復原天安門屠殺。他對這些文字進行了謹慎的甄別和篩選。此書僅能以目擊者觀察到的某個瞬間或某個片斷,來勾勒這場反人類的戰爭,洞悉其間的鮮血、咆哮和死亡,以及無處不在的謊言、恐怖和邪惡。

杜斌編輯此書目的,第一是向屠殺中的死難者獻上哀悼和致敬;二是清點屍體;三是清算屠夫;四是促中共公開屠殺真相,向死難者親屬和國民認罪,並讓流亡異國的人們回家;五是平民捨生取義的驚天動地和學生和平請願的清白無辜的精神遺產,應在世間永流傳。

杜斌對《外參》表示,他現在做的工作就是讓更多人瞭解六四事件真相。“63日夜裡到64日,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費了很多功夫,把當年親歷者目擊到的第一手資料拿出來,分享給更多人,如今很多大陸遊客到香港,如果他們把一本書帶進大陸,我相信至少有五個人會看這個東西。”

杜斌指出,編輯《天安門屠殺》時,其中一個感觸就是事件中,雖然學生領袖們多多少少有瑕疵,但並不會動搖他們希望這個國家更好一些的念頭,“這些年輕學子們,想用自己柔韌的雙肩,扛起這個國家的命運,他們在這起事件中是清白的,只不過是被政權給利用。”

那些在事件中死亡的人們,更讓杜斌難過。“我牙齒被打掉,胳膊折斷。我之所以惹來這頓打,是因為我不小心擋住了他們的路。當時,我準備撤離廣場。這時,很多坦克車開了進來。坦克碾著人的身體前行,槍聲大作。”

“在天安門廣場上,拒絕離開的學生,坦克車在他們身上碾過,人馬上就死了。破碎的屍體,不能帶走的,有的焚燒了。燒完以後,直接把下水道的鐵蓋子(可移動的)一拉,剩餘的骨灰渣子往裡推。然後,水一沖,什麼都看不到了。”

“一個男的,他想穿過馬路過去,看見部隊的車、坦克什麼的也往這邊開了。他又想過去又想回來。猶猶豫豫的在那兒。一下坦克就闖過來了。根本就沒有停的,坦克直接就闖過來了。
剛開始看著活生生的一個人在那兒,坦克開過去之後,地上就是一灘......”書中詳盡呈現了當晚的殘酷。

杜斌對《外參》說,這本書就是通過目擊者資料,來看這個政權都做了哪些事,最後呈現出來的內容,都非常殘忍、血腥。“從沒有一個政權敢在馬路上或光天化日下,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碾為肉醬。”




杜斌(杜斌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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